“你怎么来了?”郑棕英当众挨了赵师傅训话,走出来时心事沉沉,无精打采。
“臣女给殿下送午膳,殿下……是在哪用……?”陶月安乖乖拎着食盒,望了望四周装作对着蓝天焦阳吟诗作赋的贵公子们。
太子殿下长这么大,还从未在众人前遭受难堪,面子十分挂不住,只想寻个偏僻地方静静。于是,他伸手指指御花园,“园子里凉快,去那儿。”
“是。”
“叶中哥哥怎么没来?”翠兰将食盒打开,菜点一个个端出来,陶月安马上被一盘糕点吸住眼球。
“叶夫人身体不适,他回府上了。”郑棕英拿起筷子,被陶月安灼灼的目光盯得尴尬,面上微微泛红,“你看什么?”
“殿下,这糕点叫什么啊?”陶月安努力咽下口水,一双水眸乌溜溜地,盯着糕点挪不开。白白糯糯的,上头有莲子、蜜枣、核桃,闻着香香,有淡淡的玫瑰味。
“……”自作多情的太子殿下耷着脸,无语道,“猪油百果松糕。”
翠兰见事态不妙,大小姐吃货病又犯了,拼命冲她使眼神。
“殿下……这糕点上又是蜜枣,又是葡萄干,一定很甜。嬷嬷说了,甜的吃多了不消化,还会蛀牙。要是蛀牙了,会很痛,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没心思看书,写字。殿下心系庙堂,胸怀天地,是大郑未来的明君,不能被这糕点耽误了。臣女虽然是女儿身,但也该为大郑将来略尽绵薄之力。”陶月安绞尽脑汁地扯着,终于扯不下去,转而期盼地看他,“要不臣女帮你吃了吧?”说着双眼闪烁,一副很乐意为江山社稷挺胸而出献出一口小白牙模样。
她那是什么眼神,不停明眸盼兮,巧笑倩兮。还真把太子当夫君了,先是担心消化不好,后怕他生蛀牙。耽误什么耽误,最好满口龋齿,痛得翻来覆去睡不着。秦楚暝坐在粗、壮树枝上,牙齿磨得阵阵响,目光锐利,又冷又刺,像栖息猎食的兀鹫。
孙书躲在一旁,毛骨悚然,偷偷用树叶掩着小步小步往后挪,寻思着得赶快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秦楚暝阴着阴着,忽而勾唇一笑,小虎牙被枝桠间漏出的灿灿阳光照得熠熠生辉,目光一狠。心道,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孙书顿时被吓得一屁股摔下树,幸亏一激灵抱紧树干,才没掉下去。
郑棕英听见声响,狐疑地抬头,“什么声音?”
“大概是猫在上面玩。”陶月安得不到应允,心心念念看着糕点,又软软问了一遍,“殿下……我能帮你吃吗?”
“吃吧,吃吧。”郑棕英无奈地摆摆手,将糕点推到她面前。
“谢谢殿下,臣女没进宫就听人说过太子殿下,您果然跟传闻里的一样,是个好人。”陶月安欢快地拿起筷子,随口夸赞道。翠兰默默在旁翻起转瞬即逝的白眼。
树上的秦楚暝不断冷笑,被低气压笼罩的孙书瑟瑟发抖,郑棕英沉浸在挨训的故事里无法自拔,只有陶月安开心地吃着猪油百果松糕,眼神一个劲往桂花鲜栗羹那瞟。
她听说,桂花鲜栗羹用西湖桂花、桂花栗子、西湖藕粉做的,色彩绚丽,清甜适口。做藕粉的藕选的都是尖头白荷,孔少,肉厚,味甜,香醇。
“太子殿下……”陶月安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大抵就是桂花鲜栗羹太甜,吃多得蛀牙,请让她再为江山社稷尽尽心意。
郑棕英烦不胜烦,索性将自己的吃食全推到她面前,没好气道,“想吃什么,自己拿,别唠唠叨叨,像小老太婆。”
陶月安听了,难以置信地抬头,那一刹那,郑棕英脚下仿佛长出一朵七彩莲花,浑身闪烁着普度众生的光芒。
秦楚暝险些从树上跳下来,将汤碗扣在郑棕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