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是要上哪去?”孙书想到什么,突然欣慰道,“莫非是要找刘小姐跻,您真是开窍了……”
秦楚暝顿时沉下脸,高冷的袖子一甩,将背后继续叫唤要带上他的孙书给远远甩开。
重新站在大郑皇宫,秦楚暝忽然有些焦躁,待会要怎么有个惊艳开场,才能让小夏月主动投怀送抱,从此对他死心塌地,吵着嚷着非君不嫁,然后他就……恩……某些人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咧到耳后根去了。
当初离开郑都,秦楚暝觉得,他对陶月安,就像对郑棕熙的兔子一样,开始喜欢得紧,连萝卜都是日日亲自喂。
但时间一长,距离一远,他就会走上正道,不再念着陶相不该念的女儿了。就像那只兔子,久了,也就心烦了。
然真到边关,在八月飞雪,刀光剑影的厮杀中中,秦楚暝浑身溅满血水,一剑砍去大戎魁梧士兵的头颅,暗骂这些都是鬼扯,管她谁家女儿,抢来了都是他家的。到时候,他造一座金屋把她藏进去,除了自己,谁都没钥匙。
陶吉不过免费替他养几年媳妇而已。
秦楚暝雄赳赳气昂昂地跨进乐署大门,刚迈过门栏就突然脚软了,忽然有一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涌上心头。刚才想得慷慨激昂,眼下却没底气,因为想多了别的,他步子又大,久别重逢的第一幕还没策划好……
从边关回郑都的路上,因他脚踝伤未痊愈,只能坐马车。陛下又要求县令、刺史,必修让大军风风光光地路过,以显我大郑气势。
离边关最近的县令接到指令,为了做出成绩,立刻将城里最热闹的街道肃清。为了确保两旁有夹道欢迎的百姓,县令自掏腰包,宣布凡是到场的一人一贯铜钱。县令的一家老小全混在人群中,三个儿子分别在前、中、后埋伏着。头一个说相声,中间的讲段子,后头的高声歌唱。
县令再三强调,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若趁此给王爷留下好印象,回去在陛下跟前美言几句,飞黄腾达就指日可待。
结果秦楚暝只是半道上掀开帘子瞧了瞧有,围观群众就忽然像中了魔障,尤其是女性,从女童到妇人,逐渐沸腾开。从准备一会摆摊的果农、菜农那买了水果、蔬菜朝他不停扔。
县令的三个儿子死命往外冲,却被一屁股挤到后头,备下的段子都说不出口。
孙书更是被吓着了,光天化日朗朗晴空竟然出现乔装成百姓模样的刺客,立刻带着护卫们纷纷拔剑,自认很爷们地连吼三声,“全军戒备,呈包围阵型,大家跟着我,誓死保卫王爷”。
秦楚暝登时纳闷了,他是击退大戎千里,战功赫赫的王爷,这阵仗怎么像对游街的陶相一样。
孙虎安慰他许久,说,这是百姓们的一种欢迎方式,“掷果盈车”的故事听过吗?一般人享受不到这待遇。
秦楚暝吹胡子瞪眼地看他,一堆水果“砰砰砰”地往车壁上招呼,在车里跟地震似的。其中还暗含了危险系数。有一回碰着某县令提供的豆腐渣轿子,一个浑身是刺,散发着臭味的大型水果直接砸破了轿子壁,他伸手一拦才保住了脸。
你竟跟爷说这是欢迎?
从边境到郑都,一路上,孙虎靠着出卖王爷的色、相,赚了全军大半月的蔬菜、水果,觉得等王爷脚好了,得让他骑马多去溜达溜达,这样下个月的军饷就不用愁了。
秦楚暝想想,觉得都是泪,他一路上都提心吊胆,不知何时会被欢迎的水果打穿轿子,哪有空隙思考如何出现在小夏月面前。
终于鼓起勇气进乐署时已是傍晚,逐渐暗下的天空被落日烧得一片艳丽,陶月安站在高台空处,随丝竹乐音起舞。
秦楚暝刚想上前,又一个窝囊地躲在柱子后头,就露一双眼睛偷看。她微微垂下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忽扇忽扇,扇得他心头痒。脸颊跟着被微醉的晚霞染上一片胭脂色,巴掌大的鹅蛋脸上,五官精致。一双眼睛,像含了春水,嫣然婉转时,秦楚暝的小心脏就忍不住惊艳地抽搐。
一舞结束后,他捂着一颗少男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背过身好一阵喘气。
终于回过神后,秦楚暝整了整衣服,好好酝酿一番感情,走出去时,却发现陶月安已经没影了……
秦楚暝站在高台上,月亮出来了,冲他呵呵一笑,然后躲进云层中,独留某人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