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回府之后三天都没见过枕月,她心里其实一直念着这事,便让人将枕月特意地找了过来。
已是夏末秋初了,天气却不见得冷,微凉的风吹拂在面上带来一阵清新舒适的感觉。
萧晗懒懒地倚在软榻上,兰衣给她身后垫了两个软枕,托着腰部的力量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受。
午后的阳光细碎地洒下,不远处的青石板道上缓缓走来一个人。
萧晗不由眯眼望去。
莲青色葡萄纹的比甲下穿着的是一条素青色的长裙,一头黑发整齐地挽在脑后,只插了一枝蟹爪式样的鎏金发簪,面上抹了脂粉却掩不住她眸中的疲倦,正一步步地向着这边走来。
待看清来人后,萧晗扶着兰衣的手慢慢坐直了,轻轻唤了一声,“枕月……”
“少夫人……”
枕月牵了牵唇角,端正地给萧晗行了一礼,却停留在五步远的距离,并没有上前来。
“好些日子没瞧见你了,过来坐着。”
萧晗对着枕月招了招手,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上前来在萧晗身旁的一张杌子上侧身坐了,肩背却微微有些驼起,侧眼看去发鬓间竟然多了一丝银白。
萧晗暗自心惊。
枕月不过比她大上一两岁,为何苍老得如此明显,又仔细看了过去,这才发现枕月的眼角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生出了细纹。
萧晗心里微酸,她原本说过要好好待枕月一辈子的,可如今才过了多久的时日,她曾经最亲近的丫环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可枕月不向她诉苦,她也不好点破,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情绪,开口道:“自从我嫁到侯府后,便三天两头的见不到你,就是手中事务再忙,得空了还是往我这里转转,让我瞧蟭你过得好不好……”
“奴婢……过得挺好。”
枕月垂下目光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抬头看向萧晗,眸眶微红,“如今少夫人也怀了身孕,还是不要忧思过重,好好养胎才是正经。”话落眸中滑过一丝羡慕。
“倒是你……”萧晗看向枕月轻声道:“这么久了肚子怎么也没消息,要不要我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她原本只是一番好意,却不想枕月如受惊一般猛然地缩了一下,萧晗自是诧异,“怎么了?”
“没什么。”
枕月哽咽地撇过了头去,片刻后肩膀却是微微抽动起来,还有小声的呜咽声传出。
萧晗听得难受,挥手让兰衣退下,这才扯了扯枕月的袖摆,“你跟了我这么些年,咱们主仆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一顿又道:“可是心里有什么委屈?”
“没有委屈……”
枕月抹了抹眼泪,偏头看了萧晗一眼,眸中的神情透着无限的悲凉,还有一种绝望与无奈,“是奴婢没有福气……”
“此话从何说起?”
萧晗眉头一皱,心里暗自猜测着是不是周益真做了什么对不起枕月的事情,不然一向坚强的她如何会哭成个泪人似的,看着便让人揪心。
“奴婢生不了孩子……”
枕月看了萧晗一眼,眼眶红红的,“成亲那么多时日了,可奴婢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
“去找大夫看过了吗?”
萧晗关切地看向枕月,这生孩子的事情也不只关乎女子,若是男子的问题也未可知。
“看过了,的确是奴婢的问题。”
枕月伤心得眼泪直掉,“奴婢原想再等等看的,可这肚子没有动静奴婢也心焦,这样下去又怎么能为他们老周家诞下子孙……”
“周益怎么说?”
萧晗抿了抿唇,若枕月真是这样……那还要周益拿出一个态度来。
但她直觉里这恐怕不是他们夫妻吵架的根源。
萧晗提到周益,枕月像是惊了一下赶忙站了起来抹干了眼泪,搪塞道:“奴婢记得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这就先去了。”说罢便匆匆转身离开,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
萧晗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看来这问题真的出在周益身上。
还记得她曾经对周益说过,若是他负了枕月,她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而如今……
萧晗略微沉思了一阵便让兰衣唤了梳云进屋。
“少夫人有何吩咐?”
梳云直觉有些没对,特别是在刚才枕月匆匆跑了出去之后,她似乎隐约瞧见了枕月眼角还挂着泪,这到底是怎么了,她心里也是一团糊涂。
萧晗静静地看了梳云良久,方才开口道:“我想你回去查查这段日子你哥哥在做些什么。”这话一出梳云便怔住了,有些诧异得看向萧晗,“少夫人是觉得奴婢的哥哥对嫂子不好?”就想辩驳两句,却被萧晗挥手止住。
“我没有说他对枕月不好,”萧晗抿了抿唇,“所以需要你去看,去听。”端了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又继续道:“回来后将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
“少夫人相信奴婢?”
梳云却是有些迟疑,虽然她也觉得出了哥嫂之间的问题,但总听老人家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若是无伤大雅的小矛盾指不定过些日子就好了,哪里用得着这般郑重其事地去查探。
可萧晗这样认真,她又不好反驳,而将这件事情交给她,到底适合不适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萧晗淡淡地笑,搁下了手中的粉彩瓷蛊,“你虽然是周益的妹妹,可也是个女子,与枕月相处了那么久你也知道她性子如何,若她真是受了什么委屈,相信你也不会帮你哥哥瞒着我的。”
梳云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