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伞这才发觉自己盘坐地上,赵律和依白见她醒了,松了一口气,周围还有几个一样盘坐着的修士,未曾醒来。
“多谢。”
“不必。”依白道。
“师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竟过了两日才醒来?”赵律狐疑地问道。
阿伞一惊,竟是过了两日。
“你们也看到了?”
“嗯,我醒来时赵兄弟已经醒了,他看到了一个军师的人生,我则看到了一个深闺女子的人生。”依白皱眉,想起自己看到的胸口就一阵不舒服。
“这几日来了不少修士,大多都是一刻钟便醒过来,唯有你呆的时间最长。”赵律手指划过书卷,道:“我们看到的大概都是死在那场战争中的人的记忆碎片。”
“我看到了一个将军的人生。”从出征到死亡,历历在目。
这时又有几个修士出现,阿伞三人对视一眼,离开了此处,才行了不到一里,阿伞忽地停住了身体。
“怎么了?”
“我们现在就在那片战场上。”阿伞呢喃道,是那片战场,她太熟悉了,她看着楚千秋征战了十年,直到死亡,一土一石,都还记得。
“怎么可能!?”赵律和依白惊道。周围是一片灰茫茫的大地,偶尔有一片起伏的小山脉,没什么特别之处。
“你不是看到了一个军师的人生,怎么会认不出这片战场,你看那块凸出来的、像是磨盘的圆石,那日一个士兵被削了头,脑袋就飞到了这圆石正中。还有那片山脉,那时楚千秋率人埋伏敌方精锐部队,只要成功了,这场战争就离结束不远了……”
但楚千秋最后失败了,那支部队的防御太强,枪矛根本伤不了他们,即使楚千秋率领的将士是对方的三倍。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一战死去的将士尸首,是楚千秋一个人亲手埋好的,他一直都愧疚自己的轻敌,葬送了兄弟的性命。
只有阿伞知道。楚千秋不是输给了敌方。
敌方那支精锐部队身上泛着的微黄色,是土固术。而当时在场的修士,只有一直跟在楚千秋身边的那位。
“你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我只看到了一些断续的片段,都是再帐营之中,不断有修士死亡的消息传入。而帐营里的军师们一直都在研究地图。”
“我也只是看到了一些碎片,那名少妇一直苦等丈夫归来…然后是兵临城下的画面,最后是少妇抱着丈夫的尸体殉情……”
阿伞呆了又呆,只有她一人看到了楚千秋征战至死的一生吗?难怪她两日后才醒过来。忽又想起什么,赶紧问道:“你说有修士死亡?”
不对啊,那场战争死的都是普通百姓,怎么会有修士?明明是那些修士催发的战争。还有楚千秋死时,战火虽然蔓及六国,却一直在这诺大的战场上,未曾到那兵临城下的地步。
赵律点头。道:“的确是修士。”他看得真切,每死一个修士,那些军师脸上的表情即使解恨又是悲伤。
“赵兄弟说得没错,当时那少妇周围的尸体中就有修士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场战争,既牵扯到了普通人,最后还将修士拉了进去。跟着楚千秋看了十年白骨红河,阿伞心里大约有了猜测,这场战争的主导者绝对是修仙者。
“九方,你知道这鬼海之域多少?”
“好像没有记载,我看看…应该是没有。”
阿伞有些小失落。但也释然,五洲加起来不知地域几何,不可能所有的东西都会被九方简记载下来。环视四周熟悉的沙场,此时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没有厮杀,安静得连风都不起。
“这上古遗迹会不会就是这鬼域……”阿伞忽然想到,深深打了个寒战,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三人继续往前走,渐渐遇上一些修士。灰茫茫的空气开始消散,像守得云开见月明。祥和的气氛开始在这片战地上生起,越往前走,温柔如圣光的白芒越是强烈。
这是那时千万人祈求的和平。
阿伞却越走越心惊,当年尸横遍野的战场,如今变成了祥静平和的圣洁之地,怎么都让她觉得不对劲。
这块被无数鲜血侵染早已寸草不生的土地,此时竟是百花竞放。
反常即妖。
遇见的修士越来越多,最终来到一处祭坛旁,巨大的祭坛中央刻着一个传送阵,祭坛周围坐满了修士,细数下来,不下百个。
何时有了这个祭坛?这不是战场的中心,死人最多的地方?阿伞还记得将士们的血生生把这块土地浸成了泥洼。
这时传送阵突然亮了起来,最靠近祭坛的二十个修士眨眼间站在了传送阵里,白芒一闪,这二十人就消失了。后面的修士也赶紧补上前,等待下一次传送阵的启动。
阿伞三人大概明白了是何情况,便也加入了等候的队伍里。
又过半刻钟,一个瘦干老头飞至,境界威压毫不收敛,压得阿伞胸口一闷,绝对是出窍期的修士。
那老头在那传送阵上落地,试了几次,都没能启动传送阵,这时一道利芒朝他刺去,老头嘴皮子一扯,直直出手去接。
“啊!”
利芒好似视若无物,穿过了老头的防御,刺穿了他的掌心,留下一个细小的洞,却不见流血。
“是谁?!”
“姚老儿莫不是不认识我了,呵呵。”人群中一个胖修士开了口,语气含精,修为绝不下于那瘦干老头。
“董无阻,我可没惹你,你伤我作甚!”他和他同期,但董无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