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雪谷老人的话,寒铁心心头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尽量压抑着这种预感带来的强烈不安与烦躁,稳了稳心神,问道:“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谷老人说道:“我派去打探的人还得知,杜寻在星云门的时候已有妻儿,他的夫人萧氏受不了日子清苦,跟着一个商人走了,将还在襁褓中的婴孩留给了杜寻。..杜寻一介武夫自知养不活那孩子,便将他放到村里的一户人家抚养。他得到斩风剑后曾去找那个孩子,却发现孩子已被那户人家卖到了**。”
“青……楼……”寒铁心喃喃重复道,他记得萧凤翎曾经和自己说过,他正是被父母卖给了**的小倌,“师父的意思是……萧凤翎……萧凤翎是杜寻的……儿子?”
“我知道这件事情你肯定难以相信。”雪谷老人看着寒铁心不可思议的神情说道,“这件事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这么说。我派去的人找到了当年萧凤翎养父母的儿子。这些都是他亲口说的。”
寒铁心觉得自己的双腿在颤抖,似乎要站不稳了,不仅是腿,他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他在心中预想过最坏的结局,就是真的如孟良所说,萧凤翎的师父就是当年害死自己家人的仇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是杜寻的儿子。难怪师父会说不想自己落得一身罪名,恋上仇人的儿子,还和他有了孩子,自己真的是无言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人了。
又到了师父的祭日,萧凤翎没有告诉任何人,独自挺着浑圆的肚子踏上了去梅岭的路。到达梅岭时,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黏糊糊的很是让人心烦,萧凤翎买了把伞和几样师父喜欢吃糕点朝着那个无名坟冢走去,却远远听到了雨声中夹杂的异响。
“为什么?你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为什么!”
声音伴着雨声传进耳朵,萧凤翎听出了那是寒铁心的声音,差一点被脚下潮湿的青石板滑倒。
萧凤翎丢下手中的糕点快步走过去,只见寒铁心一身杀气的现在雨中,站在师父的那个无名墓碑前。他神色疯狂,疯狂得使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扭曲得有些狰狞,手中拿着把锄头,正一下一下的刨着师父的坟。
“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以为死了就能入土为安了?”寒铁心的眼中布满红丝,明明是极为愤怒,嘴角竟是上扬的,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露出了笑意,只是那个笑比雪谷中数十年不化的冰峰还要冰冷,透着刺骨的寒意和嗜血的冷酷,像踏黄泉而来的厉鬼,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葬送在幽冥鬼火之中。
萧凤翎第一次见到这样满身煞气的寒铁心,一时间竟觉得如此陌生,陌生得不敢靠近。
“你以为死了便无事了?我不会让你得以安宁的!爹娘的性命,兄弟姐妹的性命,还有全村上下近百口人的性命,岂是你已死可以赎罪的?!”寒铁心狠狠的说,“你以为供奉几个灵位就能为你的恶行赎罪么?少做梦了!我今天就要将你挫骨扬灰,让你沦为孤魂野鬼不得安宁!”
说罢寒铁心抡起锄头向着已露出土的棺材劈去。
“住手!”
一道白色的人影闪到面前,寒铁心只觉得手中的锄头与什么东西相撞,一股浑厚的内力传至掌心,迫使他手一颤,锄头掉落在地上。寒铁心定睛一看,撞掉锄头的是一把素色的油伞。而那道白影也站定了身形,没有了雨伞的遮挡,雨水淋湿了他的发丝,顺着略显苍白却绝美无比的脸颊流下,却毫不显得狼狈,只让人有一种拿起笔墨把眼前人画入纸上的冲动。
“凤翎?”
“师父已经死了。”萧凤翎看着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坟墓,垂下眼帘说道,“死者为大,你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打扰?我怎么能不打扰他?怎么能看着他安然葬在这样景色秀丽的风水宝地?”寒铁心笑得疯狂,从衣袖中抽出一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纸,展开在萧凤翎的面前,问道,“这画中人就是你师父杜寻是不是?”
萧凤翎看着那张被雨水晕开的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画像,沉默的咬了咬嘴唇,再次垂下了眼帘。
一见萧凤翎的表情,寒铁心更加笃定画像上的人就是他的师父,惨笑道:“凤翎,你知道吗,就是他,我见他身受重伤倒在河边,随时都会断气的模样,好心将他背回了家,爹娘卖了家里的母鸡为他买药请大夫,可就是这个人,他恩将仇报害死了我们整个村子,他的命是我救的,没有我他十几年前就是孤魂野鬼了!现在我要挖他的坟,我要把他的尸首挖出来问问,他在九泉之下是否能安歇,他要用什么见面去面对那些他害死的冤魂。你说,我有错吗?”
寒铁心的话音刚落,萧凤翎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雨越下越大,似是泼的一般洒在两人身上。萧凤翎的长睫上挂满了水珠,有些睁不开眼,他低声说道:“先师对你来说是害你家人的罪魁祸首,是恩将仇报的无耻小人,万似不足以平息你心中的怒火。但是对于我来说,他养我、育我恩同再造,若不是他,十几年前我早就死在**里了。”
萧凤翎抬起头与满脸愕然的寒铁心对视,说道:“我的命是师父给的,如今师父去了,他欠下的债自然由我来背负。你想要报仇的话,就冲着我来吧。”
“你!”寒铁心上前一步咬牙说道,“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对你下手!”
萧凤翎不理寒铁心的话,幽幽说道:“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