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宫里的公主出嫁,只要不是特别受宠的,礼部那边也就给准备得面上光鲜罢了,何况红尘只是个郡主,礼部说是准备嫁妆,也仅仅是意思一下。
“……最近素娘到是常常出宫,她在宫外认了个干闺女,好像挺能干的,这事儿也不必使唤旁人,让她去办,我到放心。”
红尘失笑,也不推拒,皇后娘娘给什么,她都收着,上辈子她出嫁时,也有御赐的,大批大批的嫁妆,早年不明白,只当是万岁的恩德,现在在这座库房中,看到那熟悉的镶嵌宝石的宝刀,更眼熟的……九龙御樽,还有什么不明白!
上辈子娘娘身体败坏,去世得早,可也没少了她的嫁妆,想来虽未必有今生这般费心费力,却也足以让她一生都再无忧愁。
此生能让娘娘这么开心地给她准备嫁妆,其实,真是件很好很好的事了。
红尘安安心心地陪娘娘玩了一日,到天擦黑,才被送出宫门,一块儿出宫的还有一大堆箱子。
光是箱子,看起来就名贵异常,其中一个玳瑁箱子,看得人都心惊肉跳,搬运的小太监生怕路上让人抢了去,恨不得拿黑布给它包裹起来。
天色暗淡,连皇宫里都静谧得很,偶尔有几声鸟叫,洒扫的粗使太监,一点儿动静都不敢发出。
十三公主围着披风,静静地看远处那一团火光,越走越远,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宫女没敢说话。
嬷嬷却忍不住劝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公主身体不好,该回去喝药了。”
自从闹了那么一出,公主的身子就始终有些孱弱,今年冬日天冷,稍微吹一点儿冷风就要头疼,她们这些下人,伺候得不敢不精心。
“贵妃娘娘说,要把我许配给什么人?”
十三公主忽然开口,声音冷冷淡淡。
嬷嬷和宫女愣了下,吱吱呜呜的,半晌才道:“我的好公主,您就放心吧,贵妃娘娘只您一个女儿,怎么也不会害了您去。”
十三冷笑,到也没再多言,转头就向回走。
一直跟在她身边,始终没有说话的一个老嬷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十三公主的肩膀,入手如此瘦削,心疼得老嬷嬷眼泪都落下来。
十三身体僵硬了下,也红了眼眶,却努力不去掉泪,轻声道:“陆嬷嬷腿脚不好,冬日里容易受寒腿疼,您家离得那么远,可别进宫了,等开春再来。”
陆嬷嬷是十三公主的奶嬷嬷,多年前就放出宫去,别人都说,那是公主和她感情太好,贵妃娘娘容不下,不过,十三公主到不这么觉得,她那个母妃还不至于如此。
而且,嬷嬷出宫不是坏事,十三也想看着自家的奶嬷嬷回去坐享天伦之乐,为了她,奶嬷嬷和亲儿子亲孙子都生份了,早些回家也没什么不好,再说,宫里又有什么好的,尔虞我诈,祸患纷争,层出不穷,要是一直留在宫里,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保不住真正待自己好的这些人。
陆嬷嬷把公主送回了宫室,看着她点了灯,坐下读书,自己捡了针线活,叫上那几个大宫女一块儿做。
只是谁也没有做针线的心思。
“你们的意思,公主瞧上了那位林公子?”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半晌才道:“咱们公主是喜欢那人,奈何缘分不够,也只能算了。”
陆嬷嬷面上和蔼可亲,笑得也很温柔:“无妨,公主乃天之骄女,不愁嫁。”
她低下头去,慢吞吞地做着针线,速度很慢,没办法,老了,手脚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
公主喜欢的东西啊……别的到无所谓,可这男人,确实不能凑合,一定要找一个公主真正喜欢的才好,要不然以他们家公主的性子,这一生哪里还会快活!
林公子既然不错,公主又喜欢,那总要想办法让公主如愿。
陆嬷嬷在宫里住了一夜,第二日才带着大批的赏赐走了,她一走,几个宫女都松了口气,别看这老嬷嬷已经不在宫里,但她是宫中的老人,向来手段厉害,早些年几个小宫女没在她老人家手底下受罪,就是如今伺候公主的嬷嬷,也不敢在她面前炸刺。
“咦,我怎么有点儿心惊肉跳的。”
一个大宫女忽然道,“陆嬷嬷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吧?我可听说,陆嬷嬷最疼爱公主,为了公主,曾经连命都能不要了。”
“瞎想,她一个当奴才的,能做什么!”另一个大宫女翻了个白眼,“她要真心疼公主,就该完全把那什么林公子给忘了,在公主面前别提这个,在哪儿都不要提,荣安郡主是娘娘的心头肉,郡主和林公子,那是万岁爷给指的婚,咱们公主自己都不敢再吭气,她一个奴才,还敢太岁头上动土,把林公子给公主抢回来,招惹郡主不成!”
几个大宫女也就白说几句而已,谁也不觉得陆嬷嬷一个早就离开宫门的老嬷嬷,能有多大的胆子,敢去招惹人家郡主。
红尘这会儿正趴在家里,让罗娘和小严给她使劲按肩膀,腰椎,大腿。
“好累!”
是真得很累,她身体算不错,平日里骑马打猎玩上一天,回去也就泡个澡解解乏,便神清气爽,可陪皇后玩嫁妆,玩上这么一天,却是身体僵硬得不行。
“噗嗤。”
罗娘忍不住一笑。
红尘伸出手去掐她的腰,逗得罗娘扭了半天连呼不敢了。
小严也笑道:“小姐您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后娘娘肯操心,那得省了咱们多少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