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乡位于昌县的西北山区,距离县城接近五十公里的路程,同另外两个乡镇加起来合称‘西北沟’。
顾名思义,西北沟的意思就是——这三个乡镇位于山沟里。
其地理环境非常恶劣,改革开放之后,才修建了公路。但这条公路,由于种种原因,修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有一半铺了沥青。
剩下的一半还是土路。
从县城到万家乡,前一半的路程是柏油路,路况还可以。但后半程的另一半全是土路,经过几年来的雨水摧残,路况已经惨不忍睹
随着逐渐接近万家乡,路况开始越来越糟糕,坑坑洼洼已经不足以形容。车子开在上面,颠簸得厉害。
而且,期间还有两段盘山路。
赵长天几乎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聚精会神的开过了那两段路。
赵长天估计,如果是新手开车,在这样的道路上,翻车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这样,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艰难路程,赵长天终于抵达了万家乡。
赵长天没有惊动以万家乡党委书记高大林、镇长王力强为首的一干镇政府领导,他打算先去各个村子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再说。
在张学林的带领下,按照预先的计划,几个人先到了周村。
周村的收入水准在万家乡属于中下游,每年只能完成接近百分之三十的提留费任务。
村子在两坐山之间,车子开到山口的位置,就不能再继续往里面开了。山口的小路只能勉强容纳一辆马车通过。
张学林在前面引路,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村内走去。
“赵县长,周村的交通相比万家乡其他村,还算是不错的,起码村子主要是建在平地上。像大王村和小王村基本就是在山坡上,连马车都无法行驶。
那里的老百姓运送东西的时候,基本就是依靠肩抗背拉。
条件稍好一些的,家里有驴、骡子、马等大牲畜的。情况还好一些。但在万家乡,这样的家庭实在是太少了。”
张学林充当着合格的讲解员。
对于这个中年汉子来说,他对于此行颇有一些无奈的感觉。
在他看来,这个刚上任的年轻副县长。这一次考察有一些公式化的味道。他不认为,此行能有什么真正的收获。更不认为,通过一次考察,就能真正解决什么实际问题。
张学林在这七年的农办主任生涯中,算上赵长天。已经先后经历了四任主管农业的副县长。
几乎每个副县长,在上任之初,都会走上这么一遭。其中有三个,都是拉上自己作为陪同。
对于他来说,每一次都和这次一样,他都会兢兢业业的把自己所知的东西向对方进行认真的讲解。他也曾一度渴望,对方能够真正的做一些实事。
他并没有指望这些副县长能够真正的提高农民收入,他认为那太不现实。姑且不论对方是否有那份抱负,但实际上却超出了对方的能力范畴。
他只是希望,他的上级能真正的为老百姓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那就很不错了。
但每一次的希望,最终都变成失望。
几个副县长,除了刚开始还有那么一点做些实事的想法,基本上一、两个月之后,了解了农村各个乡镇的糟糕状况之后,就开始偃旗息鼓。
他记得上任副县长王平曾经跟他这样说过:“张学林,不是我不想为老百姓做些事情。为官一任,谁不想留下一些可供人们谈论的业绩?但没有钱,我什么也做不了,有了什么想法。也只能是空想而已。”
对此,张学林虽然不是完全认同。但他认为也确实有着相当的道理。县里的财政状况的确很差,根本无法拿出钱来用在老百姓身上。
但张学林并不认为,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要用钱来解决。他也曾经满怀热忱的提出过一些不需要钱的想法。但统统都犹如石沉海底,没了任何消息。
因此,到了如今,他是真的有些心如死水了,不再有曾经的那些天真的想法。
“学林,要想富。先修路,我知道县财政可能拿不出钱来,修柏油路可能是奢望,但乡里和各个村为什么没有组织老百姓简单的修缮一下各个村的土路?”
赵长天的声音打断了张学林的思绪。
“赵县长,眼下我们走的这条路,就是几年前乡里组织修的。但每年的雨季一到,都会对路况形成破坏,所以,就是眼前的样子了。”
“那为什么乡政府没有继续组织人手修建?”
“赵县长,没有您说的那么简单,现在的老百姓人心不齐,由于是义务修路,彼此之间会互相攀扯,只要有一个人不来修路,其它人就会有意见,就会出工不出力,甚至干脆就不来。
在这种情况下,非常难以组织。据我所知,前年万家乡还组织过一次全乡范围内的修路,但情况非常不好,人员根本没有发动起来,原来的路况基本没有得到改善。”
听到这里,赵长天点了点头,“学林,我明白了,看来我们是任重道远啊。”
在说话间,几个人已经走进了周村。
触目所及的范围内,一栋栋破旧的房屋参差不齐的散落在这条宽广的山间大夹缝中,几乎没有一栋是新盖的房屋。
前面十几米的地方,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在那里玩闹。看到赵长天几个人之后,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赵长天随意的看了一眼,这些孩子基本上都是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