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之言语间一片坚定,“自然是娶她。爷爷,小纾不就是您和奶奶盼了这么年的孙媳妇儿吗?”
“胡闹!”顾老爷子重重的说道。
身处这个位置,他待人向来宽厚,对这个唯一的孙子很是慈爱,因为儿子儿媳的不闻不问,更是多了一分疼惜,只要不是大方向的事情,很多事都依着他。这句话已经算是他对顾衡之说得最重的了。
“如果简冉纾只是单纯的简家三女,哪怕是普通人,爷爷都会同意这门婚事。”
俨然简冉纾给顾老爷子的印象不错,长着一张无害的小脸,顾正柏识人无数,自然能看出来简冉纾脾性柔顺又不乏主见,眼神清澈心思端正,是个好孩子。而且前有儿子和儿媳联姻下的失败婚姻引以为戒,顾老爷子倒也不看重身世了,只想着孙子能找个一心人,哪怕是平民,也认了。
可偏偏——
“她会给你的仕途染上污点。”
顾衡之轻声解释道:“就因为小纾是明星的身份,但这只是一门职业,职业不分贵贱,这不是小时候您经常和我说的。小纾家世清白,虽然在娱乐圈但恪守本心、洁身自好,这不就够了。再说,政府里也没有哪门子规定,官员不能娶演员。”
“这是约定俗成。”政界又有哪个高官娶了演员,这不是平白惹人诟病笑话。
顾衡之的声音虽然清缓,但眉宇间一片坚毅之色,“那就由我打破这个约定。”
外面虽是大晴天,但积雪消融时有些冷,顾衡之便扶着顾老爷子回了客厅谈话。
对于简冉纾的事情,顾老爷子始终没有松口。顾衡之早已想好了对策,不想和爷爷在新春佳节闹得不愉快,暂时不再多言此事。
祖孙俩又谈起了政坛的事情。
顾老爷子见识深远,有时候一席话都会让顾衡之受益匪浅。顾老爷子问道:“衡之,这几年你一直待在长临县、江城,可有什么想法。”
“矛盾重重。”顾衡之沉思片刻,说道:“中州各阶层的官员很多都有集权倾向,这种倾向不能说不好,它的目的是提升国力,发展经济,打击腐败,解决矛盾,希望中州政权稳固,走向强大,于国于民都有利。但实际上事与愿违,同僚更重视政绩工程和形象工程,以gdp论英雄,往往忽略了社会矛盾。因为前者容易实现,可以写在政绩考核表上,而后者解决起来比较困难,无法短期见效,又不符合政绩指标。久而久之,经济发展看似越来越快,实则社会断裂,贫富差距越来越严重。”
顾老爷子有些动容。其实真正的高级领导人,哪有不为国家考虑的。
“记得你七年前,还只会站在爷爷面前谈些漂亮的空话,现在是真的长大了。”顾老爷子欣慰道。
顾衡之笑着说道:“有些问题也是小纾才让我认识到的。”
顾老爷子有几分花白的眉毛微微挑了挑。
“因为她总是说我过于强势专制,让我看清了自己的缺陷。其实中州有部分有作为的官员就是如此,总以为这样那样的做法是对的,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民众,而忽略了民众真正的需求。而另一部分随波逐流,或者索性不作为,才造成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局面。”
顾老爷子喝了口茶,“冉纾是个好孩子。”自家孙子是什么脾性,顾爷爷哪能不清楚,也猜到那个小姑娘让孙子看清自己,是多不容易。
他没再多言简冉纾,又说回之前的话题,沉声问道:“衡之,依你这几年的作为,你将自己归为前者还是后者?”
顾衡之抿了抿唇回答,“前者。”
“如果我是后者,那么现在会是在江城待着,或者还是长临县小小的科员,而不是海城。后者是制度的缺陷造成的,并非一朝一夕,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
顾衡之承认自己不是绝对的好官,从政是为了家族,在家族荣耀的基础上,为国为民效力。
顾老爷子放下茶杯,声音有些冷厉,“你背后有爷爷,有整个顾家支持,为什么不愿尝试后者。”
“正因为有爷爷有顾家,我才更不能轻举妄动。只有真正站在了一定的位置,才有资格去解决后者。”
顾老爷子目光矍铄,掷地有声,“衡之,永远谨记自己的最终目标,不要在半途迷失了自我。”
……
简冉纾被顾奶奶带着去了顾衡之的房间,虽然人有几年没回过家,但他的房间却是非常干净,一点灰尘也没有,床褥整洁,显然有人定期打扫清理。
而顾衡之几年前的房间,和他现在极为稳重自持的风格是有些出入的。相比较下来,以前的多了几分青葱活力,比如说房间里有和好友们在篮球场的合照,除了政治经济类的书籍,还有一些体坛杂志,乔丹科比詹姆斯的海报等。
顾奶奶语气颇为遗憾的说道:“小衡以前还算可爱,现在越来越像他爷爷了,都是面瘫,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简冉纾忍俊不禁,突然很想跑去问问顾衡之什么时候可爱过。
顾奶奶看孙媳妇儿脸色有点疲惫,便让简冉纾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待会儿饭点的时候,再下去。哪有到主人家就休息的,简冉纾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哪能拗得过爽朗的顾奶奶。
昨晚的除夕夜是在简家过的,虽然简夫人和简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都没赶回来,但三兄妹也算和谐的过了年,守岁到了凌晨以后,再加上今早在飞机上也没休息,被暖洋洋的阳光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