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封昱对简冉纾尽可能的和缓了一些,不过声音还是有几分冷冽,“刚进了娱乐圈几天,就学会对前辈评头论足了。”
简冉纾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浅笑,带着点嘲讽意味,“她又不是神,不是最高领导人,为什么不能说?”
“我不仅要说,而且还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无论你还要做什么,无论你再怎么糟蹋自己,无论你有多么忏悔,无论你多么想表达出丰富多余的可怜惋惜,她都不会知道,不会回来了!”
“她死了,曾被你亲手推入地狱。”
简封昱双眼赤红,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落在简冉纾身上,额头上青筋跳动,吐出一个词——
“出去!”
简冉纾却丝毫不畏惧,直视着怒气勃发的简封昱,一点一点的揭开他的伤疤,直至鲜血淋漓,毫不留情。
“死了你懂吗?永远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哦对了,我还要告诉大哥——”
“就算苏瑾瑜没有被一枪毙命,还活着,她也不会选择继续和你在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既然选择了和别的女人订婚,她就不会再留下来了。”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凄艾,嗓音开始变得喑哑,“这场绑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场解脱,这么多年的可有可无,单方面的追逐,没有回应的付出,她已经疲倦了、累了。”
“也许这样说会让你感到更加难过,可扪心自问,你有把自己和她放在同等位置么?”
“你享受她的付出,你怀念她的过往,就像对养了十多年的猫狗老死病逝的惋惜,可你又真心实意的给过她什么?”
“给她死后的哀思?”
简冉纾一字一句的冷然道:“你的忏悔,真是一个笑话。”
简封昱的脸色铁青的难堪。
被午时温暖的太阳铺洒的病房,此刻犹如乌云密布的压抑冰冷。
简冉纾抿直了唇线,在那块被再次撕裂,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洒上一把盐,虽然痛却同样是消炎杀菌的。
她稍稍扬起了头,看着隐忍怒火的简封昱,冷酷的不留有一点余地,“所以收起你那多余的愧疚与难过,这没有用,死亡的人永远不会看到,也不会需要。”
她的话尖锐而刺心,扎进简封昱腐烂的伤口,像精准的外科医生,要将这些腐肉剪去,等待新芽生长。
简封昱却并没有承情,他已经完全这些话激怒了。通红的眼睛,苍白铁青的脸色,低到压抑的气场让他看起来十分吓人。他左手上的针头因为动作过大被抽离血管,液体一滴滴打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微的声音,给压抑的病房又带来一丝紧张。
简封昱的身体有小幅度的颤抖,似乎在强忍着怒气,“你懂什么?”
“简冉纾,你出去!”
他做的事情,就完全是因为愧疚?他在商场尔虞我诈那么多年,最缺的就是愧疚、同情心。
一个小孩子又懂什么?
他和苏瑾瑜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共处,又岂是随随便便一个外人能评头论足的!
即便这个人是他的血亲,也不能。
简冉纾没有动,仍旧冷静的火上浇油,“反正当初是你选择放弃的,完全可以把这场绑架当做意外事故,或者anti(恐怖)粉丝的行为,交给警察处理,或许你就不会这么愧疚忏悔了。”
这句话像是根导火线,让简封昱像是一只狂怒的豹子,眼睛红的嗜血,额角和手背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蕴含着极大的怒意,猛的将病床旁边桌子上的粥碗砸到简冉纾脚下,保温桶也被他扫落在地上,“哗啦”一声,在安静的病房,特别刺耳、尖锐。
这声响过后,病房的门突然被人猛一下打开了。
顾衡之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目光定在简冉纾身上,以及她面前的一堆炸开的瓷片上。他走到简冉纾面前,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一眼,并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放下心转而看向了病床上不正常的男人。
简封昱嘶哑着嗓音吼道:“滚!滚出去!”
顾衡之皱了皱眉,清隽的脸色浮现凝重之色,正准备说话时,却被简冉纾攥住了手。
她的手很凉,沁着一股寒意,和顾衡之的干燥温热有鲜明的对比。
简冉纾用力的握紧了顾衡之的手指,她似乎将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很用力,带给顾衡之几分痛感。
“大哥好自为之。”
她说完就拉这顾衡之走出了病房。
……
简封昱躺在病床上,呼吸急促,久久没能平息。
手上输液的针头被碰掉,血液从手背的血管流出,蜿蜒而下形成一条红色的细线。他摸索着去找支烟平复一下,他的烟瘾不重,偶尔在工作繁重抽一支,可在苏瑾瑜走后,烟头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了。
只是,摸索了一圈也没能找到。这里是医院。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简冉纾犹如刀割的话语。
她不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
她累了、倦了。
她不需要自己的忏悔。
自己又给过她什么?
这些字眼就像是纠缠的水草,紧缚着他,困扰着他,使人窒息。让他难以挣扎开来,让他产生严重的自我怀疑。
并不是、并不是的!
如果没有一丝一毫的真心实意,他怎么能容忍一个陌生女人,随意进出他的领地那么多年?
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她,包括那场绑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