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三天内，唐无乐和东方不败都躲在那一方小小的山洞里，像两只冬眠的地鼠一样，出都不敢出去。山壁湿滑，上面什么也没有，火势再大也烧不进来，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一些热气，但也总比变成干尸要来得好。
唐无乐虽然是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可什么苦都吃过的。这种时候，石壁上的青苔，岩洞里的树根，都是能够赖以生存下去的食物。他到底比某些自命清高的人要好得多了，毕竟当初在沙漠里连蝙蝠蜈蚣都吃过。
而像东方不败这样的，只能冷着脸看他咀嚼那些可怕的绿色植物，就好像看见了孙悟空一样：“你真恶心！”这种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唐无乐咽下口里的青苔，他的嘴唇被汁液染成了绿色。纨绔笑了笑，像恶鬼一样，想来耐心也到了尽头：“你自己不吃就算了，现在能活下去就不错了，给我闭嘴。”
东方不败闭上眼睛，耳朵里都是唐无乐吃东西吧唧吧唧的声音。他觉得很饿，可宁愿饿死也不要变得和唐无乐一样恶心。青年很自负，至少在他眼里，他的自控力是足以对抗饥饿的。
只是……被忍饥挨饿来的更致命的东西——却是树木燃烧散发出来的烟雾。
树林里水汽重，大火烧外的大。大概是终于烧到了洞口，黑烟沿着石壁的缝隙往里钻，整个洞穴里乌烟瘴气，让人无法呼吸。
两个人原本还能靠着温泉水的热气驱散掉一些。但或许是大火烧塌了哪出山壁，原本那一方被唐无乐当成宝贝的泉水，也悄悄地干涸掉了……
浓烟滚滚吹进洞里来，东方不败不小心吸进去一口，喉咙疼得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咳咳咳！咳咳咳！”
“别咳了！”唐无乐的情况比东方不败好一些，因为唐门本就有一门心法，能够让人的呼吸放缓，对于食物空气和水的需求降到最低。他怕青年真的咳坏了嗓子，撕下半边袖子沾了点仅剩的水捂住他的口鼻。
湿润的布料虽然能够隔绝烟尘，可也会阻挡住山洞里稀薄的氧气。青年的脸被憋得通红，他如同任何一个窒息的人一样，用手去掰捂住自己口鼻的手。然而唐无乐的力气比他如今大得多，哪里掰得开？
他的喉咙本就被勒伤了，此刻不能呼吸，脖子里又疼又痒，像是被硬生生地塞了一团稻草进去。青年挠着唐无乐的手臂，无乐少爷的手上被他挠出了道道血痕。
“别动！”无乐少爷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生死关头，他也开始烦躁起来：“越动就死得越快！”
只是……这种时候，即使你不动，也就只是死得慢一点、和死得快一点的区别罢了……
两个人躺在枯竭的水池边的石头上，唐无乐喘了两口气，无力地摇了摇头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才会和你死在一块儿……”万一到时候两人一起去阎王殿，八成要在那儿打起来。
折腾了这么些时候，东方不败的血脉通畅了些，他有气无力地道：“呵！我才是倒了大霉，才会遇见你这么个混蛋！”他每次倒霉都有唐无乐的参与，真是冤家路窄！
唐无乐没理他，两眼无神地盯着洞顶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觉得我现在出去，把你交给那两个狠心的老头子，他们会不会放我一马？”他只是说着玩的，火这么大，只怕刚走出去人就被烧熟了。只是这种事情，还真像唐无乐会干出来的，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也就让人觉得分外可能。毕竟两个人本来就是仇人，一命换一命，自然是要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才划算。
“也好……”东方不败两眼发直地望着虚空，他居然不和唐无乐顶嘴了，这样的异状倒是让纨绔子意外地一挑眉。
青年闭上眼睛轻声地道：“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能够多活下来一个人，也算是……我为下辈子积的功德……”但愿下辈子不要活得和这辈子一样乱七八糟，他宁愿做个普通人就好。
听了这样的话，唐无乐皱起了眉头。他转过头，头一次用严肃的表情盯着面前的青年看，沙哑着嗓子道：“你说真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些什么别的东西，可是最多的，还是疑惑不解。
可惜，身边已经被浓烟呛得晕头转脑、半昏不醒的青年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回答他……
“喂！”唐无乐朝着东方不败爬了过去，推了他两把：“东方不败！醒醒！”
“快醒醒！”他发现这人真的是被呛得喘不过气来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干裂的唇贴上面前同样干裂的唇——少爷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每次都被拖累得要死要活……
比起孤高的青年，唐无乐实在是个没什么节气的人。即使是趴在长满青苔的石壁上，用舌头舔舐仅存的湿意也不在乎。他向来都没什么形象可言，只怕就算东方不败醒着，见了也不会觉得很奇怪。
纨绔子认真地在做着这件事情。每次吻上温泉的池底，濡湿了双唇之后再贴到东方不败的嘴唇上，不停重复。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也算个办法，青年的唇上一道水光，看起来要比之前的样子好上太多了。
这种事情做起来本是枯燥又机械的，可唐无乐却显得自得其乐。还轻轻哼起了歌，仿佛那个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人不知自己一样。
被浓烟覆盖住的洞口早已无法辨别时间。也不知到底过了多久，那让人心烦意乱的热气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