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顾探停车独自下了车,上来的时候,他左手提着一袋祭品,右手握着几株刚采摘来还有水珠的菊花。..黄色的菊花开的正盛,远远地,苏希也闻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浓烈清香。看着顾探手里的东西,苏希心微暖。
“eic,你引路。”顾探将东西放到副驾驶,头也不转对顾诺贤说着。
“ok!”顾诺贤点点头,“前方左转,前行一段距离,直到遇见下一个岔路口,再右转,直行一千米就到了。”顾诺贤记忆极好,上次跟苏希坐公交车来过一次,他对这条路印象还是极深的。顾探点点头,依言而行。
苏希看着对话极其默契的两父子,第一次在靠近苏君泽墓碑的时候,心里没有伤心低落之感。大概是有了顾探跟苏诺贤吧,他们,抚平了她的伤口。
车子右拐,顾探远远看见右前方有一大片白石碑,那些石碑前方都种有两棵万年青,万年青低矮,但修建的很整齐。
c市有两座陵园,苏君泽所在的这座陵园叫绿藤陵墓,顾探妈妈葬在c市另一座名叫永慈陵墓,一个在西边,一个在北边,相隔太远。
而此时苏君泽的坟墓前,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的坟前,低头看着墓碑上笑着的中年男人。他是这片陵墓的守墓人,他叫刘守成。
他在这陵墓做了三年多的守墓人了,前些年苏君泽的坟墓孤单而荒廖,坟头草长得很高,逢年过节,也只有一个蓄着白胡子名叫汪荃的老爷爷来看过他,从去年开始,那老爷爷也走不动了,一年到头也就过春节来过一次。据汪荃说,他是苏君泽的莫逆之交,这苏君泽还有一个女儿在美国,六七年没有回来过了。当时刘守成还觉着苏君泽的女儿一定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直到四个月前看到那个一身白衣,牵着一个可爱小男孩的美丽女子走到苏君泽坟墓前跪下,他才发现,自己这想法错了。
听着苏希在苏君泽坟前唠叨,他才知道,原来这年轻女子是未婚先婚的单身妈妈。
自那以后,苏希每个月至少都要来一次,那以后,苏君泽的坟墓不再荒凉。有时候路过那块墓碑时,他都觉着照片上温文儒雅的中年男子在笑。女儿回来了,还带着外孙,他肯定是开心的。
“苏先生啊,有一个善良孝顺的女儿常来看你,你啊,真是幸福哦!”刘守成开口,竟然跟苏君泽墓碑聊起天来。外人传言,陵墓是一个阴冷危险之地,可刘守成却不这么认为,他倒觉得这是一个能让人心绪平静的祥和之地,透过地底下躺着的这些人,他能够看到更多别人看不到的事情。
他看到过长辈还未下葬,后辈家人就开始为房子谁得,遗产得多少,珍宝怎么分这些问题大打出手的场景;他看到过忘人下葬许久,家人还伏在墓碑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情形;更骇人的时,有一天半夜他甚至看到过一个老头子背着锄头来撬坟!
这事,也算是刘守成所见头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
那老头子所撬的坟墓是他老伴的,他老伴据说是忽然倒地猝死的,老头子兴许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在老伴下葬后的第七天,扛着锄头嘿哧嘿哧的,硬是将坟墓给撬开了,然后合衣躺在那具棺材前。当时刘守成远远看着,没有将他赶走。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刘守成担心其他来扫墓的人看见这一幕,这才好言相劝让老头子离开。听得他的劝言,他终是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这个道理,荒芜之后,他哭得像个孩子。
老头子悲伤离开,刘守成自己又用锄头将墓坑被填上,当天晚上,老头子又来了,这一次,他没有扛锄头,他只是安静走到坟墓前,抱着墓碑,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说着老伴我想你这些话。自那以后,每个晚上老头子都要来这里陪那冰凉的墓碑睡觉。每个晚上,刘守成都会给老头子添件衣裳,两个月后,老头子终于没有再来了,再一个月后,他的家人抱着他的骨灰盒来到陵墓,亲手将老头子葬在他老伴的坟墓旁边。
那个晚上,刘守成盯着相依而眠的两座墓碑,久久不语。墓碑上的照片是老头子跟他的老伴,照片上两人看上去约莫七十岁左右,他们一个穿着婚纱,一个穿着西装,即使他们已白发苍苍,皱纹满面,但他们脸上的笑意,却是幸福的。
据说,那是老头子跟他老伴在金婚那年照的,那是五年前。
人活到八十岁便算是长命,二十岁我遇见你,二十三岁我嫁给你,七十三岁我们相爱五十年,我们是世人眼里爱情最垂青的**儿,八十岁,你逝去入土,我还想再见你的容颜,我搂着你的坟墓,看着墓碑上你脸颊绯红眼神娇羞的照片,缓缓入眠。终于,我也来了,你在半路等着我,苍迈的我小跑着握住你的手,共赴来世。
而来世,我还要你做我最美丽的新娘。
人生仅此而已,只要有你,便已足以。
……
车停到停车场,三人下车,爬了几百步梯子,这才真正达到目的地。远远地,苏希就瞧见了苏君泽坟前那抹绿色影子。
“刘先生,你又来看我爸爸了?”苏希看着站在苏君泽坟前,穿着绿色军装的刘守成,笑着惊讶问道。
听到苏希的声音,刘守成从回忆中醒过来,慢慢转身,目光在撇到苏希身旁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身高挺拔面容俊美的顾探时,有些怔然。“苏小姐,这位是…?”
苏小姐,这位是…?”
苏希轻笑,伸出左手挽住顾探的右胳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