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郑文渊路过昨夜那对母子的木屋时,发现里面已经变得空荡荡的,连朝廷发给他们的草席也没留下。
没有人问这对母子去了哪里,那跟在郑文渊身边的年轻汉子嗡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不料却听见对方先开了口,“你要是想去丘山,就走吧。”
此刻,那一群脱离了灾民队伍,偷偷摸摸地进入丘山的人,都被五花大绑的捆在了丘山行宫的后院儿里。
不消说,这一切都乃是,萧承和的杰作。
他原本是想借着灾民造反这等大事,以领兵护驾为由,趁乱杀了萧静则取而代之,谁曾想萧景泽手腕了得,竟然能悄无声息的将这件事给扼杀到摇篮里。
眼看着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萧承和又怎能甘心,当卫陵的兵士们将这些灾民抓住送过来的时候,他原本是想杀了这些人泄愤的,但看到他们痛哭流涕求饶的模样,萧称呼心中忽然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
不过是一群连饱饭都吃不上的灾民,想不想造反?愿不愿意杀了皇帝,又岂是能由得了他们的。
萧承和先礼后兵,等到将这群人吓成惊弓之鸟,让他们知道不跟着自己走就只有死路一条之后,这千把号人全都交给了吴舟横。
“就这群软手软脚的,我也没想着他们能杀几个人,不过一定要把声势给做出来,要让世人知道,皇帝陛下逼着半个月吃不上一顿饱饭的灾民们做苦力,然后将他们逼反了!”萧承和根本不在乎这群人的生死,他现在一心想着要取了萧景泽的性命,坐上皇位,而这群人,不过是他问鼎皇位路上的一群炮灰罢了。
吴舟横点了点头,有木有样地在后山操练起了这一群谋反的“新生力量”。
自以为皇帝忙得焦头烂额,无暇注意他的萧承和根本就不知道,丘山行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宋决明看在了眼里。
“练兵?还是一群灾民?萧承和疯了吧?”谢瑶光诧异,她心目中一直认为萧承和心思深沉,万不是这样冲动之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群灾民能有什么战力,就一千来号人,冲不到皇宫门口,用不着羽林军,巡防的京畿卫就能把他们全都处置了。”
“也许,萧承和就是这样想的呢。”萧景泽皱了皱眉。
“那……”谢瑶光刚开口,里间的安哥儿睡醒了不见娘亲,哇哇地大哭起来,正在商量对策的夫妇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卧房之中,谢瑶光抱起哭的可怜巴巴的儿子,轻声哄了起来。
眉头紧皱的皇帝陛下也在瞧见幸伙儿的那一瞬间露出了笑脸来,嘀咕道:“奶嬷嬷现在都不好使了,一天到晚的粘着你,再这么下去可不成。”
“成不成的还没满周岁呢,等会开口说话了再说吧。”谢瑶光轻轻地拍着安哥儿的背,幸伙的眼泪珠儿还挂在脸上,眉眼却已经弯了起来,呜呜哇哇地伸着小手想要拽娘亲的头发,不料被萧景泽抓了个正着。
谢瑶光笑了笑,让珠玉拿来了安哥儿的玩具,又将他放在学步车中,吩咐奶嬷嬷看着,这才同萧景泽重新说起刚才的事儿来。
“你是意思,是说萧承和想要借着这群灾民来摸黑你?”谢瑶光说罢,不等他回答,又点头道:“如果你让人平乱,那么这群灾民便是第一批要死的人,正好坐实了你施苛政的事儿,如果你打开城门,让这些人进来了,那后果更不堪设想,他这是想让我们进退不得,真是好歹毒的计谋!”
谢瑶光蹙眉,刚刚的笑脸儿已经消失不见,粉面寒霜,心中却已经动了杀机。
萧承和要造反显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她不想再等了,夜长梦多,还不如……
踌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说道:“我想着,能不能让决明去……去丘山行宫直接杀了萧承和。”
谢瑶光着实不愿将这等话说出来,她不想让萧景泽知道,有时候她也是个冷血之人。
皇帝陛下愣了愣,蓦地笑了出来,“如果这样能一了百了,我倒也想这么做,可是萧承和是皇家血脉,莫名其妙地死在了丘山行宫,且不说追随他的那些官员们,就是廷尉府、长安令都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不仅是他们的乌纱帽,连项上人头都难保。”
世间人大多都觉得身为皇帝便能随心所欲,可前朝这般行事的人莫不是亡国之君,萧景泽自然不会如此,更何况他是个极有原则之人,没有拿到萧承和谋反的铁证,他是断不会轻易动手的。
谢瑶光接受了这个说法,但仍旧忍不拙哝了两句,“你就不应该给他封王,如果不封王,他就是个平头百姓,现在什么事儿也没了。”
“封王可是阿瑶提议的。”萧景泽笑了笑,“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了,等到来年春天,安哥儿大一些的时候,我领着阿瑶出去游玩可好?”
“今年秋天还没到呢,明年的春日尚早,你还是别说大话了,万一到时候去不了,到时候我可是要拿君无戏言嘲笑你的。”谢瑶光嘟囔着,到底还是将他的安慰听到了耳中,道:“我在后宫之中,寻常也没有人来,你且要小心,省得萧承和狗急跳墙。”
萧景泽点了点头,至于到底有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便没有人知道了。
而这会儿的萧承和的确是急了,他虽然嘴上说不指望这群灾民能****,但心里还是期盼着他们能发挥大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