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入冬,焦氏就病了,倒也不是大病。她这病,一半是真的,一半是装的。这会儿靠在炕上,两边的额角各贴了块小膏药,脸色是永不见阳光的惨白颜色。
“四太太,可了不得,四老爷和舅爷来了!”小钏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冷的天,却急得满头是汗。
焦氏看得来气,骂道:“你胡说什么,四老爷怎会和舅爷一起来?”
小钏急道:“真的是舅爷啊,四老爷就是和舅爷一起来的,这会子从前院闹到后院,三爷正打发人去东府请大老爷和焰大爷、焕二爷呢。”
焦氏心里咯登一声,坏了!
自从金嫦被禁足之后,她先后给金春写过三封信,第一封信是在聂氏派了郑嬷嬷到西府大闹一场,把金嫦关起来之后。那时她忿忿不平,那封信也是极尽挑唆,巴望着金春来京城给她们母女撑腰;
第二封信则是金嫦丢了之后,她让金春带上哥哥焦海一起过来,让三老爷赔女儿,不但要赔女儿,还要连同其他女儿的嫁妆一起赔;
第三封信则是她知道偷走金嫦的是侄儿焦振兴之后。她写信让金春万万不要带上焦海一起来......
金春写给西府的信,是请焦氏走了李公公的门路,用的是官家专用的六百里加急,所以很快就收到了。
焦氏自从金嫦被禁足以后就被软禁了,她给金春的信都是让小钏偷偷送出去的,不是六百里加急,时间上也慢了许多。
至今为止,金春只收到她写的前两封信,她的第三封信到达江苏时,金春和焦海已在赴京的路上了。
听说金春是和焦海一起来的,焦氏就猜到定是没有收到她的信。
自从金嫦回来,她们母女还没有见过面。金嫦被关在容园的小院子里,就连金婉和金娴也不能去看她。更别说她这个当娘的。
得知金嫦是被侄儿焦振兴带走的,焦氏就后悔了。当初若是答应侄儿的亲事,这会儿两人早就做了夫妻,又怎会偷偷摸摸。
金家的人只抓到孙旺。却没有找到焦振兴,焦氏早就吓得半死。焦振兴再可恶,也是她的亲侄儿,兄长的独苗苗。焦氏嫁进金家十几年,对这些大户人家的手段一清二楚。大户人家用起狠招。比她哥哥这样的混混还要阴毒。
侄儿落到金家手里,这条命就保不住了。焦海早让酒色淘空了身子,膝下只有焦振兴这一个儿子。
金春自己过来也就行了,千万不能和焦海一起来,否则就只剩下打脸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金春不但和焦海来了,而且还趾高气扬,叫嚣着让金三老爷还他女儿。
金家这边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等着金春和焦海来了自己往坑里跳,这一切早就千算万算。金春进了京城没有听到一点风吹草动,进西府之前也找人打听过消息,也没有一点动静,他和焦海琢磨着,金家丢了个没出阁的小姐,正在想办法捂住,孙旺去报官,金家担心把丑事传扬出去,这才抓了孙旺和焦振兴,为的就是遮住家丑。免得他们把这件事宣扬出去。
算准了金敏会谨小慎微,金春和焦海才敢来西府要人,却没想到西府这边早就放好口袋,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看到金春和焦海在一起。金赦和金敏恨透了这个连同外人吃里扒外的庶弟,为了讹钱连亲生女儿都给搭进去,还有什么不敢的。
二话不说,就让几个健奴把焦海拉出去打个半死,焦海被打得奄奄一息,这才知道偷走金嫦的竟是自己的儿子。
金春听到这个消息也傻了。他在心里把焦氏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娘们儿在京城都干了些什么事,竟敢让娘家侄儿拐走自己的亲闺女,这么大的把柄握在小长房和小三房手里,这日子还怎么过?
那么闹得一塌糊涂,玲珑早就趁机去了甜水巷。
张长生和芬娘回到山东,就着手给玲珑挑选合用的人手。
那五户陪房这些年在山东,早就根深蒂固,姻亲就有几十人。要挑几个人并不难,但是要找合适的,也让张长生和芬娘费尽心思。
他们的人早就从山东出来了,半路上听说京城这边闹流民,只好在沧州住了些日子,得到风声,知道京城已经开了城门,这才来到京城。
玲珑到了甜水巷,就见到为首的是位年约六旬的老人。老人年纪虽大,但腰板笔挺,红光满面,见到玲珑便跪下磕头。
玲珑立刻猜到这位是冯鑫,昔日山东这边的大管事,也是张长生的干爹。
冯鑫子孙绕膝,他早就不管庄子的事,在家里享清福,做老太爷了,想不到这次竟然亲自带人进京。
“冯老,您怎么来了?”玲珑让李升扶起冯鑫。
冯鑫道:“五小姐千万别这样称呼,自我爹那辈就卖给爵府,跟了主子姓冯,您叫我冯老,我这老头子怎么敢当。”
玲珑不和他客气,改口称他鑫伯。
“鑫伯,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冯鑫是典型的山东汉子,如今年事已高,却还是爽朗的性子。听到玲珑问他,便道:“听长生和他媳妇说起金家这些事,又说起五小姐又是如何懂事,我就寻思着,您身边只有这些小家伙终是不行,便自己过来毛遂自荐。我年纪大了,也不用避嫌,别的不会,可也虚活了几十年,或许能帮着五小姐掌掌眼,出出主意。我既然来了,就不准备回去了,京城里原本也有我的一家小铺子,五小姐不用管我,我吃住都在自家的小铺子里,五小姐用着我的时候,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