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八月,靖文帝终于回到京城,颜栩再不用忍受阁老们的挑剔和御史们的唾沫,他回到府里,掀开玲珑的衣裳,把脸贴到她那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怎么也不肯起来。
十五皇子早在半个月前便累病了,倒是小十七却越来越精神,那天他来看玲珑,惟妙惟肖地把御史和一位大臣吵架的内容学了一遍,笑得玲珑前仰后合,颜栩也不由得啧啧称奇:“父皇以往遇到这种事都是闭目养神,等他们吵出结果才睁开眼,小十七竟然听得聚精会神,能一字不差地全都记住。”
远在甘肃的顾自持大军传来捷报,小福王颜相五千人的军队被剿杀殆尽,颜相也死于乱军之中,其父福王受惊过度,一命呜呼。
消息传到京城,远在行宫的靖文帝下令鞭尸,由宗人府除籍,连带早已死去多年的福王之父,靖文帝的叔父也一并除籍,福王的兄弟姐妹皆贬为庶人。
顾家军即将大胜归朝,本应是可喜可贺之事,但应事关宗室,反而讳莫言深,街头巷尾更有锦衣卫的密探,听到茶楼酒肆中有人说起此事,立刻当场抓人,一时之间,京城之内风声鹤唳。
这样的紧张气氛也带到宫中,中秋节举行的宫宴也是简单了事。
宴毕,皇后娘娘特准玲珑坐辇车出宫,玲珑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辇车。
她懒得去看内命妇们的目光,她嫁进宗室快五年了,也还是头一回在宫中坐辇车,她怀丹丹时也没有这个优待。
她清楚知道,靖文帝这次让颜栩做了监国,又一次把睿王府架到了火堆上。
皇帝老头疼小儿子,就不顾大孙子了。
玲珑越想越生气,坐在辇车上也就心安理得了。
她们夫妻替人挡刀子,在宫里坐坐辇车又有什么大不了。
丹丹的一双大眼睛却滴溜溜地看来看去,她和娘亲一起坐上辇车,凑到玲珑耳边小声说道:“娘,二伯母的眼神好吓人。”
玲珑笑着把她拉到怀里,道:“那就别看她。”
“我要瞪着她,把她吓跑。”
丹丹说着,挣开玲珑的手臂,在被彩灯辉映得亮如白昼下,她坐在辇车里,一直回过头来,瞪着顾笑容,直到顾笑容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玲珑吃惊不小,直到回府让乳娘抱了丹丹回去睡了,她才把这件事告诉颜栩。
颜栩也很惊愕,丹丹下个月才满三岁。
这么小的孩子,为人处事便这样犀利,长大以后也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玲珑叹了口气,对颜栩道:“也不知该不该管管她,她这样虽然没什么不好的,就怕以后把女婿给吓跑了。”
颜栩哈哈大笑,自负地道:“本王的女儿,不论嫁给谁都是他的福气,他若是敢吓跑,本王就把他抓回来,捆着绑着也要和我女儿拜堂成亲。“
玲珑听了只觉得脑仁疼,有这样霸道的岳父,人家儿子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想了想,道:“宫里能给的嫁妆都有定制,也不会有多少,咱们到时还是给丹丹多备些嫁妆吧,免得亲家太伤心。”
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金家人相信,有钱的生活绝对是美好的。
过了中秋,花雕出嫁的日子也就到了。
闪辰把朝阳胡同隔壁的两套宅子全都买了下来,重又修缮一番,总算勉强达到睿亲王所说的娶媳妇的标准。
铺床的那日,杜康带着杏雨去的,丹丹吵着也要去,可她的身份在那里,谁也不敢带她去,她号啕大哭,玲珑见了,只好让乳娘给她穿了男孩衣裳,让红绣和红绡带着去朝阳胡同看热闹。
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丹丹就看上瘾了。
花雕是在甜水巷出嫁,红绣和红绡带着丹丹,跟着花轿从甜水巷一路走到朝阳胡同,闪辰家的小厮在门口洒喜钱,丹丹还跑过去讨,好在就连东路和中路的人都没有几个见过她的,更别说外面的。
她又吵着进去看拜堂,红绡和红绣费了好大的劲儿,抱着丹丹混在来参加喜宴的女客中进了宅子。
红绣和红绡都是半大孩子,也正是贪玩的时候,何况这又是花雕姑姑成亲,她们有恃无恐,带着丹丹看完拜堂,三个人居然还想去吃酒席,好在被花雕的陪嫁丫头认出来,让人悄悄告诉了闪辰。
闪辰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今天来的人这么多,小郡主万一出了差错,他和花雕后半辈子也就搭进去了。
他想这就让人把她们送回去,又担心惹得郡主不高兴了,大哭大闹反而惹人注意,今天来的女客之中也有外命妇,说不定就有见过郡主的,若是把郡主认出来,这麻烦就更大了。
他不由得暗暗责以睿王妃,这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她不怕拍花的把孩子拍走吗?
他只好让人在暗中跟着丹丹她们,得知她们三个贼头贼脑想去吃酒席,他就让人假装认错了,把她们引到一桌都是小孩子的席上。
这一桌是他让人临时安排的,席上的都是王府长史司的官员家眷,最大的孩子也只有十一二岁,最小的六七岁。
这些孩子的父亲官职都不高,即使是长史也才是正五品,甚至还有八九品的。
因此,他们身上并没有官宦子弟的清傲,更不骄纵。看到粉团儿似的丹丹,全都很好奇。
年纪最大的女孩子便问红绡:“你们是谁家的,这个小弟弟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红绡微笑道:“我家老爷是太医院的,哥儿年纪小,平时很少出来。”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