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若连几个乌合之众都对付不下,他也就白混一场。
他与人动手的招式极为简练,反应灵敏而专攻人弱势,因此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不到几分钟就一概躺地不起,小离居然连出手帮他一帮的机会都没有。
混战之中,客人们一哄而散,混战之后,舞厅的老板腿发抖。
舞厅老板底层混上来的人,平日遇到的事情亦不在少数,可是短短时间内就令其手下八大金刚无还击之力者,除今天这一位,从未有之。
他很想要冲出门去喊巡警,却又没那份胆量。
小离是腿发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比那舞厅老板更害怕。
小离往常即便不清楚他在外面具体做什么事情,但她毕竟在他身边三年,对他的事迹多少有点耳闻。
听说他从前有个不错的朋友,那朋友有位如花似玉的姨太太,而那个姨太太大概像自己似的不太听话,他就命人将她扔进池塘,倒栽了荷花。
说她不怕被倒栽荷花是假的,毕竟她并不全然了解程易。
整个红魔,敢发声说话的只有程易一个人。
“你的衣服呢?”
他问的是小离。
“在……在更衣室。”小离紧张的舌头都快打结。
程易不再说话,但意思一目了然,她知道该做什么。
她飞快地换好衣服出来。
飞来岛的夜很凉,她跟在他后面走了很长一段路。
这一路上的感觉,就像头上悬着一把刀,只盼望它快点落下。
她看到树,就想找根绳子;看到路灯,就希望路灯突然爆掉;看到桥,就恨不得从桥上跳下去。
嗯,为什么十一哥真的从桥上下去?
好在他不是跳下去,而是走下去。
小离跟着走下去。
桥下流水潺潺,两岸的路灯倒映在水中,像是天上洒下的无数星。
程易猛然拉过她,小离心中一惊,该不会是因为她不听话,他真的也要将她倒栽荷花吧?
小离正胡思乱想,程易简单明快地说:“快将你这张脸洗干净。”
洗脸好洗脸好,小离被他吓得至少减寿十年。
小离飞快地在水边洗脸,心里却早有一千个念头轮番闪过。
程易从来都是纹丝不动的性子,自从认得他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疾言厉色,连上次去醉花间,他都不曾这般。
怎么办?怎么办?
他会不会再也不理自己?
干脆继续撒谎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将一张脸洗的干干净净,真的一点脂粉气味都不留,才重新站到程易面前。
“你看,我洗干净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去那个地方,你相信我。”撒谎之前她先认了错,然后忐忑编造,“我今天是第一天工作……那个纺织厂的工作出了点问题,所以就换份新工作,今天第一天试工而已。”
程易摔开她的手,一副拒她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我不会再相信你,你永远都在骗我,你的承诺、你的认错、你的保证通通是谎言。”
小离难过地说不出一个字,过得片刻,才哀声道:“我的确是在撒谎,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样才会不生气。”
程易的语气冰冷:“你什么都不用做,你怎样我都会生气。”
小离的内心几乎是绝望,她得背靠着身后的冰冷的石桥,才能勉强站立。
她万般委屈地喊道:“我没有去偷啊,我没有去抢啊,我没有伤害别人啊,我没有违背你的原则啊,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没有去做啊,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对我?”
程易却比她更为痛心。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比你去偷比你去抢严重百倍千倍。”
小离不知道,也根本不懂。
“我真的没有伤害别人,你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
“你的确没有伤害别人,但是你却伤害到你自己。”
小离认真思索他的话,倏然笑了,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顿时消散无形。
“原来是这样,可我没有关系的,只要你能好起来,别说做舞女,做ji女我也认了。”
程易的心几乎在片刻之间变得粉碎。
他当初收留她,让她摆脱贫穷,让她受最好的教育,不是为了有朝一日,她为他牺牲,为他不顾一切,为他去出卖自己。
重重地一拳打在石桥上,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有血线顺着石壁流下。
她惊扑上前,想察看他的伤势,他一挥手,喝道:“滚开!”
她发现他的眼睛发红。
她湿漉漉地从水里站起身,硬是咬着牙,不让眼睛里有一点泪光。
清澈的水静静流淌,仿佛千百年前,它就在此安家,不眠不休地前行着。
不知过了多久,程易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说:“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们各安天命,谁也不必再认得谁。”
程易的决定无疑是晴空霹雳。
小离彻底认真起来。
她再怎样也没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他是直接不再要她了。
她努力再努力,硬逼着自己对他笑。
“十一哥,你别开这样的玩笑,我真的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你就相信我这最后一次,求求你。”
程易不再疾言厉色,但面对她的哀求,他亦是无动于衷。
“以后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
小离快要疯了,她不管他是不是还要推开她,她都死死地上前抱住他。
“你今天既然要赶我走,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