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虹双眉紧锁:“你即将成婚,我本不当泼你的冷水扫你的兴,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从你告诉我你预备同姜先生成婚起,我就对你的婚事存着一处担心。”
小离道:“人家都是将要做新娘的人,婚前才会不太正常,前思后想,左思右想,结果我没有担忧,你倒替我犯病?我和姜南泽两个都是孤零零的人,我既没有公公婆婆需要耐心相处,又没有一个大家庭需要慢慢融入,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你委实多想了。”
诗虹感觉小离是刻意转移话题。
小离能够做到视而不见,诗虹不能也装作视而不见。
他们三人之间存在的问题是个□□,如若一味逃避,不在婚前解开,谁也不晓得它什么时候会突然爆炸。
“你就像一只鸵鸟,将脑袋埋进忙碌的婚事中,不愿也不敢抬头看一眼周围的一切,可惜不是你不看,存在的问题就会自动消失。”
深夜里的灯光格外刺目,小离的声音如同深秋结在枫叶上的霜,又沉又冷,还透出隐隐的红。
“你究竟想说什么?”
诗虹直言道:“我感觉程易不会轻易让你们结婚。”
自从与小离见面,自从知晓小离的婚事,诗虹还是第一次犯忌讳,在小离面前主动提程易。
小离在姜南泽面前伪装,在程易面前伪装,但她没有在诗虹面前伪装。
诗虹比所有人都了解她,即使她伪装,诗虹也会立刻看破。
“他凭什么不让我结婚?我和他连最后的关系也断绝掉,他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
诗虹想着程易这些年对小离的寻找,认定他绝不可能轻易罢手。
程易的眼线众多,小离回永州他不会不知道,小离在准备婚事,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他一直没有动手,不知心中有何打算?
诗虹试图点醒小离:“你以为了结,奈何程易未必认为你们了结。”
“那是他的事情,他有他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他若再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和他说清,谁也不要再干涉谁的生活。”
诗虹看着小离今日与程易断绝的坚定,回忆起多年前她在牢中时的坚定,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永远属于另一个人。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如果一味消耗,而不积累,天长日久,就会烟消云散。
即使没有彻底烟消云散,即使旧日的感情根基犹在,受过伤的人,出于畏惧,也情愿将过往埋入尘埃之中。
诗虹道:“原来你和他早已谈过,那么对于你和姜南泽的婚姻,他持哪般态度?”
小离道:“我和他仅仅见过一面,我没有提婚事,我认为也没有必要和他提。”
小离看诗虹的表情,猜诗虹一定想说自己应该坦白告诉程易。
小离还不等诗虹开口,就抢先道:“难道随便谁出来阻拦,我和姜南泽就不结婚吗?我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会认真考虑自己做这件事情,将来是否会后悔。婚姻的事情,我想了很久,认为不会后悔之后,才做出今日的决定。”
诗虹想说的话半路压回胸腔,小离也为她倒一杯水。
她握着微微发烫的杯子,好一会儿才说:“你想拥有一个家庭心愿,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可是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瞒着你。就像你方才所言,作为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出自己认为最正确的选择,在以后的人生不要有任何悔意。”
小离问:“你不能瞒我的事情,和程易有关吗?”
诗虹怕她不听,故意激她:“是,你如果不敢听,我就不说。”
小离道:“你尽管说,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左右我的决定。”
她决定听,不是受了诗虹的激将法,而是她的心湖早结成冰面,除非冰面被重捶击碎,否则泛不起波澜。
诗虹如实相告:“你失踪之后,他来找过我许多次,希望我能告他关于你的下落。”
小离不为所动:“还有呢?”
诗虹道:“他打探到你的消息之后,冒险去过你所在的集中营,你写给我的遗书,也是他交到我手中,这些年来,他也一直在找你。”
小离的表现仍然平静,平静之中没有掺杂任何情绪,整个人的状态淡如她杯中的白水。
“还有吗?”
诗虹道:“也许还有一些我不知情的。”
“那我要谢谢他。”
“只是谢谢他吗?”
程易这几你年的所作所为,令诗虹对他有所改观,诗虹没想到程易连她一个旁观者都能够打动的举动,在小离面前,没有一点作用。
“不然还能怎样?”小离反问。
诗虹无言以对。
小离轻轻搁下杯子。
“我困了,先睡了,你也早些睡。”
诗虹硬是拦住她,抓住她的手说:“你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
才一会儿的功夫,小离的手就冷得像冰块。
她道:“你说,我听。”
诗虹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将来我就担心你和姜先生。倘若他制造点事故,岂不害了你和姜先生?”
小离还是了解程易的。
“他不会对付我和姜南泽。”
诗虹比小离认得清现实。
“人都会变,你可以改变,他为什么不可以改变?那个九海,自从杜爷上位以后,程易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使杜爷的那个私生子,在别人面前再怎样气焰嚣张,在程易面前也不敢有所不敬。他们是为所欲为惯了的人,到底与寻常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