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泽后悔自己将错误的判断传递给十一哥。
他心中愧疚不安,焦急地说:“眼下不是说这样话的时候,我没有时间多做解释,可她是因为你得罪秦家父子,才被秦正飞带去西堤码头。你若真的对她的生死置之度外,我立刻就挂断电话,到时找到了我还你一具尸体;但你若还关心她的生死,就立刻派人来找。”
电话的那一头没有了声音。
她一次次地背叛他,辜负他,理智上清冷的自己想将她驱离自己的生活,感情上痴狂的自己却一次次打倒理智的自己。
原来关心就是犯/贱,犯/贱就是无论她如何负你,你都无法不理会她的生死,纵然明知她是火焰,也不可自控,由不得自己不飞蛾扑火。
他在电话机中传来的急切呼喊中回问姜南泽:“你说是哪一个码头?”
姜南泽喜道:“是西堤码头,我立刻过去,你也一定得快。”
姜南泽比程易快一步,他甚至混上秦正飞的船。
船长不知收下秦正飞多少钱,不惜违反规定,飞速地将船开出渡口。
甲板上小离被绳子捆成一团。
秦正飞绑她,不是因为发现小离的阴谋,而是因为当初是小离给他出了行贿的主意。
秦正飞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你这个狗东西、臭biao子、jian人,如果不是你出馊主意,老子就不用这么倒霉。”
小离的半边脸都是肿的,她冲他脸上吐一口血,骂道:“你真是个废物,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秦正飞的胸膛因为愤怒与余悸而剧烈起伏,他捏住她的下巴,凶狠地问:“你什么意思?”
小离笑道:“你难道就不想一想行贿的账目是如何落到黄老大手中?你难道就不能想一想为什么行贿数目会有差异?你难道就不能想一想你害死十一哥,我可能放过你?”
秦正飞咬牙切齿:“你是说你在背后捣鬼?你是说你在暗中帮助程易?”
小离大仇得报,笑的痛快。
“你现在才明白,实在是太晚了。”
姜南泽躲在一边,听得胆战心惊。
秦正飞没有识破她的阴谋,她至少可以保住一条性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保住性命,难道还没有机会逃出吗?
可她偏要犯傻,自己将真相说出。
他紧张地望着甲板上孤弱的她,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悲伤,那神色仔细看来,竟是视死如归。
原来她不是犯傻,原来她是不想再活下去,原来昨天她请他吃家常菜是为留遗言。
他的内心受到强烈的震撼。
他在一瞬间,对十一哥所拥有的这份感情,产生超出正常范围的羡慕。
他很想大声呼喊,告诉韩小离十一哥尚在人世。
但是寡不敌众,他这样做,他们两个都将失去生机。
秦正飞已经将小离打的站不住,他恨杀父仇人的程易比恨韩小离更胜一万倍。
“你竟敢背叛我,是程易派你来做奸细的吗?”
小离的声音虚弱,但虚弱之中,自有一股绵绵无尽的力量,姜南泽知道那股力量是她对十一哥的深厚感情。
“十一哥没有派我来做奸细,如果是他派我来,你父亲怎可能留下我?”
“那么你是心甘情愿?”
小离咬牙道:“对,是我心甘情愿,为他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韩小离的心甘情愿,令姜南泽再度动容。
如果不是今日亲眼所见,他会一直以为韩小离是个赌鬼,是个撒谎成性的女痞子,永远不会知道韩小离是个可以为心爱之人不顾一切的女孩。
程易没有病,有病的人是他,十年来他看多了尔虞我诈,却将最单纯的真心轻易冤屈。
姜南泽动容,秦正飞则目眦欲裂。
他杀不掉程易,却可以一刀一刀活刮韩小离。
他已经伸手要刀,他要用韩小离的血,染红船外的一片海,他要用韩小离的肉,喂海里的鱼虾。
手下将短刀从腰间抽出的同时,姜南泽握紧了手里的枪。
十一哥迟迟不来,他也唯有尽力一搏。
秦正飞弯腰,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小离的脖颈,鲜血染红了刀刃,但她却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
她的不惧怕令秦正飞不得快活。
“你不怕死吗?”
小离为十一哥报了仇,她的心愿都已完成。
她厌烦秦正飞的问话,闭上眼睛,表示要杀就刮悉听尊便。
秦正飞恼恨地弃了刀,拎起她用力地往船沿撞去:“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让你死?我会慢慢折磨你,卖你到妓/院,让一千一万个男人折磨你,让你做够一辈子妓/女。”
除了程易让她做妓/女,任何人让她做□□她都不会伤心。
她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了,却还是骂他。
“我是一辈子的妓/女,你就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臭虫,人见人厌的过街老鼠。没有你父亲,你连臭虫都不如,臭虫还有一身软壳,可你彻彻底底就是个窝囊废……”
秦正飞挨了骂,举起拳头再要揍她,突然身边的人提醒他远处疾驶而来的轮船。
他丢开韩小离,命人将她投入水中,自己则匆匆躲回舱内。
姜南泽在小离被投入水中的同一刻悄声落水。
他记住方位,竭力地从船身旁边绕过去。
他模糊地看见一团的韩小离在水中直坠,她被绳子绑住,自己也不做任何挣扎。
水上枪声往来,接二连三的人从船上坠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