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屋内景象的瞬间,我贴在门上的手缓缓垂落,握成了拳头,拳头捏紧了又松开,再捏住再松开、反反复复,觉得自己捏的是那里头一个个女人。
没错、是一个个!
我本以为夜渐离口中的“棒打鸳鸯”是我和韩悟。可到这儿我才发现。夜渐离说错了!这哪是棒打一对儿鸳鸯?这是棒打一窝鸳鸯!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很想移开眼,可我的眼球儿、身体都不听使唤。就像是跟自己作对似得。非要看个清清楚楚,痛彻心扉才行!
屋内,青白色的薄烟缭绕,那青青白白的烟从复古的金色香炉中一缕缕盘旋升起,暧昧的吹向丝绒孔雀绿的贵妃榻。
榻上韩悟身着黑色浴袍。躺的姿势随意而fēng_liú,他一只手斜斜慵懒的支撑在脑袋边儿,一只手捏着古金色酒樽。那手有血口,血口撒了白药粉儿,有女人在俯首帖额的为他吹伤口、再细细包扎,女人挡着他艳绝人寰的脸。我看不见他,但能看见还有一个女人,在为他斟酒……他脚边儿也有几个女人,个个低眉顺眼或明眸善睐的跪着为他包裹腿上、脚上的鞭伤。
这屋内还有方垂着帘子的舞台,那舞台很小,帘子是半透的纱,里面有个身形奇好的女人在跳舞。
那衣服完全是露出肚皮的。
轻纱遮掩下,朦朦胧胧,若隐若现,看着摇摆像是柳枝一样的腰,瞅着旁侧抚琴的女人,我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瞎操心像是个白痴。
瞧啊,看呐,这才是韩少吧!
在这样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地儿,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而不是跟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毛丫头,谈恋爱!
触目下,曲到高处,那帘栊里伸出一只手来。那手软若无骨似的,若水蛇般先伸出来一截,若葱白若藕心,上头还挂着铃铛手镯,叮叮咚咚中,人半个身子弹出来时故意撩着薄纱遮面,好不撩人,又眨眼钻回去的欲擒故纵!
深吸口气,我发觉这个时候、鞭声早就没了,大约是行刑完毕了。
心脏里不疼,但是很难受,觉得自己不值。
我操碎了心的去找他,他却过的滋润太平。
我想方设法的安慰我自己,我说我该高兴的,他没事,他还能喝着酒看美人儿,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鼻子就发酸,而嗅着这满屋子的药香、女人香、酒香、还有那一盘不知名儿的香料味道以及……
韩悟清冽的味道!
我的安慰全部作废、我替自己觉得不值!我想走,可是我走不了,我想让韩悟看见我,可……我又不想让韩悟看见我!
人家个个长得狐狸精似得,我……我低下头时,忽然面前阴影一压,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怎么回事?水都没了!快去打盆水来!”
面前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我微微一怔,然后----
我手里就被强行塞了一个盆!
“我----”
我怔怔望着那女人,女人只给我留个背影。她边走边道:“你什么你,得罪了韩少,咱们今晚都吃不了兜着走!”
她说话间,我的目光一怔,因为她刚巧是挡住韩悟目光的女人!
隔着薄烟,我正见韩悟看我。
漆黑的眼眸配着俊美面容,在女人堆中显得那样陌生,陌生的……我忽然就转过身往前跑。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
我心里其实有一万个念头冲回去把那些狐狸精都推开、推开!可是我又不能够!我每次抱着韩悟、亲韩悟,说大话全部都是韩悟昏迷的时候!
剁掉女皇子的脑袋也好,从小娘娘的手里把他抱走也好,那都是他昏迷时候,我偷偷干的。
可他若醒着……
那是他默许的,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就算质问、我又能问什么?
险些被地上昏迷的侍者绊倒,我踉跄两步时,心里从未有过的期待。
我期待、我渴望韩悟会从后方抱住我,亲吻我,然而……那只是我的期待,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惹怒了我,还想我帮你?”
脑海中想到他离去前的话,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我一路跑下去了,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还端着那可笑的盆,正要摔时,又他喵的发现自己好巧不巧的站在洗手间面前!
“你大爷!”
忍不住骂了一句后,我望着镜子里自己表情扭曲的脸,表情大概能用哭笑不得来形容。
对我而言,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我便再无遗憾,可我一点也笑不出来,且当我嘴角扯扯,试图给自己一个笑脸时,眼泪却先掉下来!
“你又在痛苦什么?不过是几个下人服侍主子,这是为你分忧,你白痴。”
夜渐离的声音忽然传来时,我微微一怔,因为我倒说我为什么心里不是滋味,却不难受!合着都让他承受了,“你走,你让我难受死算了。”
我倒是想难受大哭一场的。说完后,我却瞄了厕所一眼,不等他开口又走进去:“你当我没说!”
他没再开口,而我上卫生间的时候,居然又听到了“韩少”!
“啧啧,真羡慕灵姐啊,居然能陪韩少,哎,你看过韩少的脸吗?可真漂亮啊……”厕所里处着两个女人,在对着镜子化妆,一长发一短发。役尤亩亡。
长发的女人说话时,我脚步一顿,然后我佯装无事的走到卫生间里头----
偷听。
才关门,我听另一个声音响起,应是短发。
“你是说那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你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