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慌张缩回手后,我忽然发现,握在我腕上的手并没有往常的冰凉刺骨,反带着些温热触感----
像是人!
对于我的缩回手的动作,他并未多问,只是幽幽看我,虽一言不发,我却做贼心虚,觉得有种无形压力环绕在头顶。
“韩……师叔祖。”
下意识的要喊韩悟,我又迅速改口,却谁知他竟淡漠道:“这里没旁人,你喊我名字也无妨。”
我一怔,抬头就见他面色淡漠的看我,只那冷眸中是藏也藏不住的动人光泽,低低道:“就像你昏迷时所喊,我……”
垂了垂浓长的黑睫,他倏的别开脸,耳朵尖略些粉红,声音倨傲----
“我喜欢听。”
低沉醇厚的嗓音说出这句话时,仿若是在暗夜中拉起的大提琴般,一下钻进了心里。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我昏迷中喊他的名字了?
却还没问,手臂一疼,再被他用力抓住,往旁牵移。
“你跟我来。”
韩悟声音迅速恢复冷漠时,转身就大步往一小路走,从小路又辗转到另一门后,在一面墙边儿,倏地把我扣圈在了墙边儿、怀里----
然后维持这姿势,就不动了。
一秒,两秒,三秒……
我背倚着墙,心跳的像是打鼓一样,一方面是因为他刚才耳朵尖红红倨傲说话的样子;另一方面是我和姥姥的谈话!
可看他的样子应该没听见才是!
那他----
“师、师叔祖,你带我过来……”
服务区空旷,这里空无一人,我的声音细弱蚊声,却也能听的清楚分明。却是话没说完,韩悟撑在我头两侧的手忽而下滑,擒住了我的下巴让我和他对视。
修长漂亮的桃花眸中,以前满是恨意倒还好,现如今一片寂静的深潭水,叫人看不穿、望不透,完全不懂他在想什么!
他并未说话,但就是这样安静看人样子,反倒叫人心里越发慌张。
就跟……我没穿衣服站在他面前差不多!
几秒后,我受不了那样的视线,微微扭头,惶惶不安的心虚说,“师叔祖,你……你别一直看我,唔。”
我话没说完,忽然发间一软。
“白霂。”
抵着我的发的唇间,低唤出我名字时,声音那样低沉,隐还有些悲戚哀伤。
那是从开始到现在,未听过的口气,叫我的心都忘记了跳似得,瞳孔亦放大数倍,然后在他怀中几乎是呓语般,小声道----
“我……我在。”
说话间,我只觉脑后一沉,接着人就被他紧紧按抱在怀里。
“我虽不记得事,可我信你。”
他说完,忽而松开,就转身迅速离开。
我被他说得一愣,他松开手我更是猝不及防,猛然靠在墙上,才没摔倒!
而心仿佛跳停,我下意识的侧目看去时,才发现他竟换了道袍!
他的道袍与旁人款式又不同,旁人是那种铁青色的朴旧素蓝色,他却是蓝紫罗兰,蓝中透紫的颜色,愈让他整个人显得神秘莫测。
如同……方才他那句神秘莫测的话,韩悟,他是听到了吗?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车的,但后来的路上,韩悟没再过来,我的视野里,他一次也没出现,可脑海里……
不断划过他的脸。
狠毒的、凶恶的、杀气凌然、憎恨的……除了那一次昏迷,娇弱之外,现在的韩悟,好像真的是一个全新的韩悟。
尽管还是冰冷面瘫,却对我……无比信任。
这在从前是万万不可能的吧!
“白霂,白霂?在想什么啊,饭我给你拿来老半天了。”籁笙说话时,手里拿着馒头和小菜,我猛然回神,然后看着他手心的馒头,下意识的有些恶心。
只因为之前那颗糖莲子。
曾经我感激涕零,曾经我赖以生存,却到头来,被他下了药还不自知。
大约看出我表情不对,籁笙极为聪敏道:“你是不喜欢我给你吃的,是么……”他说完,我抿唇后,摇了头:“你给我吃的,我该谢你。刚才只是身体本能反应,说到底,你也是为姥姥办事,我若因此憎恶你,反倒是我的不是。给我吧!”
我说完,接过馒头。
籁笙抿抿唇,赧然一笑:“呵,之前总听说你擅为人开导,认识你那么多天,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他说完,就转身往前走。
“你吃吧,我不碍你的眼。”
籁笙走的飞快,我握着馒头往前看了看,这路还很长,可想而知我一路昏迷了多久,管它馒头有没有问题,我都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车终于入西安高速口时,我看着西安那牌子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只是车并未朝着我家,反而直奔----
万寿八仙宫。
说起来,我已经没有家了,去八仙宫倒是不错,总比去韩悟的棺材里强,且……
韩悟现在应不知棺材有何作用吧!
我随着大批的道士上山时,宫里冷清,不像是庙会那天人多的挤不过来,一行人以韩悟为首上山时,我忽然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脸,为首那个男人很是眼熟,可我怎么也记不起,在哪儿看过!
他们与韩悟寒暄时,我看着韩悟身着紫袍,鹤立鸡群的样子,心跳竟然控制不住的加速。
本想上前,我又被籁笙拉住:“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商谈,我们先去找地方住。”说完,似乎怕我不放心又道:“你放心吧,他们奈何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