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午,她们都在王府后面的马场度过.那里养着这些年倾城从各处收罗的骏马.
倾城看着她们骑在马上的飒爽英姿,二十来岁的面庞,在阳光下那么的飞扬.然后就想起了N多年前,自己和熏染努力的攒钱,努力的攒假期,只为了一个大假,可以去心里的梦想之地,骑马驰骋,扬鞭大笑.那一世的二十九年,浑浑噩噩的度过.没努力的爱过一个人,没竭力的恨过谁.过着自己认为还好的日子,冷眼看着别人过她认为好的生活.和那个人保持着"床友"的关系,偶尔寂寞,去酒吧买醉.
熏染说:"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太优秀,也不要太平庸."
她知道的,她心里也那么想的.可不知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丝不甘.到底不甘什么呢?她不知道.所以每次都沉默,然后像打发身边所有人的善意劝解一样,一笑而过.转身拿起酒杯,仰头痛饮.
记得有一次,开着车在城市周边转悠,无意中看见路边的广告牌,写着XX寺庙.她想着,无聊也是无聊,转转去吧.结果到了寺庙门口,车子自动后退,其实挺惊秫的.可那时她想:啊,连佛祖都不待见我.然后绝尘而去.
可现在呢?她生活在这里.在这个阴阳颠倒的世界.不用努力,就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亲情,友情,甚至爱情?这又是为什么?是补偿,还是掠夺?是救赎,还是惩罚?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昏黄.几人吃饱玩好,连拿带抢,各自满意了才向倾城辞行.倾城送她们到府门,目送着三人远去,才转身.
兰月纤尘站在大堂的门口,远远的迎着她.一身轻罗软纱罩衣,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那么飘渺而诡异.
倾城的心无端跳的急促,步履匆匆,走向他.拉着他的手,那一刻才感觉到真实.轻声道:"怎么来了?我刚好想去书房找你.可是闷了?"这个男人,是她的夫,是她精挑细选男人,所以她不会允许他离去.
兰月纤尘轻笑:"瞧你,一头汗.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我让人备了热水,洗洗去吧."说着,牵着她的手,往两人起居的院子而去.
倾城望着他,眼睛笑得月牙一般.
兰月纤尘抚了抚她的发,温柔爱怜.
"师傅,你说,人要怎样才满足呢?"她退让至今,已经无处可退了.
兰月纤尘看着前方,呢喃道:"人,就是贪婪呢."容易满足的,大概只有狗吧,一根啃过的骨头扔给它,都会兴奋的嚎叫,还会撒娇.
是啊,真贪婪呢.倾城对自己说:如果没人接受你的好意退让,那么你也不用刻意远离.既然我们注定了不能姐妹友爱,那,以前的自己,是否太天真?
"师傅,你会陪我一起死么?"
"嗯,大概会吧."如果一直只有他们两人,他会的.
夜,月朗星稀.
倾城听着身畔平稳的呼吸,悄悄起身换上夜行衣,出了卧房.
而她没发现,在她身后几丈内,一抹黑影,紧紧的跟着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