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影看着黄罗子跑到另一边,再次参与进战斗中,义无反顾的样子时,忽然间,方才的一切伤感与阴郁被驱散了许多。
杀人是罪,战争是罪,她现在不是一个悲天悯人的高高在位者,她只是和那个最普通的兵士一般,是一个为了保护家园,不畏生死,自吃人的沙漠一步步走到这北齐都城的南楚士兵。
她有自己的坚持与选择,那么,便要坚定不移地走下去,不是什么大义凛然,不是什么正义邪恶,而只是一份为了各自存活而行使的杀戮。
手中的剑,再也没有迟疑,挥舞出一道道优美的剑花,血花四溅,汇成了一幅幅血腥却也庄严的图案。
那道纤细的身影,挺得笔直,向着乱军处,一步步挪动,没有一丝后退的意思。
火光处,柔美的侧脸一闪而逝,黑衣黑铠的男子,若有所觉地看向火光黯淡的地方,除了惊慌奔走的人群与无处不在的血腥,什么都没有,怅然若失地蹙紧了眉。
“刺!”
刀剑交击声,耳边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王爷要是不想要这条命可以尽数告诉属下,属下不介意帮您解脱!省的没有收尸的人!”
能够对主子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的属下,也算是胆大包天了。路非脸上满是讽刺讥笑,天知道,刚才看到楚洛离在战场上分神寻找什么,却差点被杀的行为,让他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楚洛离将那个刚才与路非对峙的,这时想要趁机逃跑的将领装扮的男子当胸一剑后,回眸看了路非一眼:“本王也不想要给你收尸!”
下一刻,剑眉轻挑,集中全部精神,手中的兵器再次收割起了一条条生命。
苏清影按捺住了一瞬间跳得激烈的胸口,脸上现出了一丝无奈,自墙壁后走出,再次投身战场,真是,楚洛离,曾经的离杀大哥,果然是一匹嗅觉敏锐的狼呀,这样昏暗混乱的战场,都可以一下子察觉她的存在。
“啊!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的孩子!不要……”
身形一顿,向着声音处传来的方向看去,却是几个杀红了眼的南楚兵士,闯入了一处民宅,大门敞开着,里面的十几个男女,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个富户,现如今,却在几个兵士的逼迫下,四处逃窜。
那些兵士闯入进去,一时间,翻箱倒柜的声音不断,想要是想要趁着战争发点儿小财。
叫出声的,正是一个二十几许的秀丽妇人,怀中抱着三四岁的男童,瘫在地上,步步后退,她面前的人,则是一脸狰狞地看着她,脸上,隐隐现出了淫邪的色彩。
皱眉,挥剑斩开一条道路,正好捉住了那个想要伸手拉开妇人衣襟的士兵的手。
“操,什么人敢挡爷爷的……”
话还没说完,那个高个子兵士便乖乖地闭了嘴,他的咽喉处,正横着一把利剑,那剑上的血海没有流尽,一点点地渗入了他的脖颈。
苏清影没有开口,只是瞪着他,那股凉意让人心里发憷,兵士看了看苏清影身上穿的盔甲,强自笑了开来:“兄弟,有话好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别为了不相干的人伤了和气,这小娘子模样秀丽,兄弟若是看的上的话,尽管开口,哥哥让你唱个鲜……啊!”
尝个鲜,确实是够无耻的了,若不是想到自己现在是楚军,违反军纪,军中自有刑罚,苏清影的剑差点儿插进他的脖子,只是,即使没有真的插进去,却也已经血流如注了,面前的人两眼一翻,险些昏倒。
剑尖一抹,士兵胸前的兵牌已经被挑到了苏清影的手中,纤细的手指,握着冷冰冰,黑乎乎的兵牌,别样的孱弱,可是,看到她冷厉的眼神,却是谁都不敢小觑。
“兄弟,好汉,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兵士的脸色也变了,兵牌是一个士兵身份的证明,而且,若是不幸战死沙场,也是需要兵牌确认,发放抚恤的,所以,苏清影这样做,让他一时忘记了方才的害怕,瞪起了眼睛。
“刷!”
三尺长剑**入了青石板砖之上,入地三分,无声地启唇:“滚!”
看着那个兵士屁滚尿流地逃走,苏清影也不去管那些抢了金银,躲开她身边,向着外面跑去的其他兵士,转身便走!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的救命之恩!”
身后,传来了重重的磕头声,在这寒冷的夜色中,分外的凄凉。
战争中,从来不是一个可以任意发善心的地方,只是,真正地见识到了战争的另外一面,苏清影忽然发现,自己原来做不到像开始想的那样,豪情迸发地杀敌保家。
稚子何辜,弱女何辜,战争中,真正的牺牲者,从来便是这些弱小的人。
长剑挥洒,点点血色染红了盔甲,苏清影的胳膊都有些麻木了,不像是开始那样行云流水,宛若游龙飞凤的华美剑招,此时此刻,她只是凭借着本能,向着攻势最猛烈的皇廷攻去,那里,有着她躲避见到的楚洛离,只是,她不想再刻意躲避。
一个人的力量很有限,她能够做的,也只是尽到自己的最大力量便是了,是攻击皇廷,是击破北齐都城的防卫,却不是滥杀无辜,不是尽情地烧杀掳掠。
恍然间,听到身后的喊杀声,还有欢呼声:“都卫军到了,我们有救了!”那应该是北齐人的欢呼,他们,现在在北齐人眼中,便是侵略者,只希望,今日一战,真的可以结束战争吧。
不停的,一声声,一浪浪,向着耳边袭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