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一刻梦幻一起,望着眼前这个被霞光笼罩的男人,飞雪从来都不曾觉得,这个时辰竟是如此的恰到好处,飘逸,张扬,霸气,魅惑,真是一个被上天眷顾的男人,唇角微微一翘,飞雪却只是怔了一瞬,便淡淡转身,朝着那一片正待绽放的雪灵花而去。
从不曾想,在这个异世,竟还能再见雪灵花,为什么这里真的还会有雪灵花?
飞雪的神色自转身起,便只剩下一片漠然与冷意……
玫色的霞光散落在园中的每一个角落,本是清新无比的空气亦越发的灵动起来,随着飞雪的步伐,霞光缓缓淡去,慢慢的,所有花枝上的绿叶似受到了某种召唤般,缓缓脱离原来的枝干,冉冉升起,至半空中悬浮停顿,即而又猛然碎裂开来,化作一片银色的粉末带着星点般的光晕慢慢飘下,几乎是在落地的那么一瞬间,一朵朵雪白到几欲透明的雪灵花就这么在原本光秃秃的枝干上慢慢的kāi_bāo吐蕊,清香缭绕间,似带着这片天地远离了俗世红尘,进入了一方美的不能再美的梦幻世界。
美好,甜蜜,情意绵绵……幸福的感觉随着梦幻接踵而来,虽然有些措手不及,却依旧让人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管这天下多少沉浮,我自成一片净土,我自独善其身,我自常乐无忧。然,这世间之事哪能当真脱得了红尘,即便真是世外桃源,那支撑着它的也依旧是一片浊土,情太真,花太净,物极必反,时间就像是一柄残酷的双刃刀,它带着羡慕带着嫉妒带着尘世中的一切阴暗,以锐不可挡之势猛然而来,猝不及防之下袭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甜蜜,幸福,美好,恍若黄粱一梦,真假不辨间,只若幻影一场,本是最为纯粹的感情,顷刻间便染上了这世上最为妖娆最为邪恶的色彩,红色覆灭一切,鲜红的血浸染了整片大地,银色的雪灵花载着极情极恨,瞬间浸染,艳红的犹如那些开在黄泉之路的曼殊沙华,邪恶,妖娆,最后尽是灰飞烟灭。
忘情,断情,尽留一片荒凉,徒增一世悲伤。
雪灵花的花期不长,真的不长……
飞雪怔怔的站在已然空荡荡的园中,心中竟莫名的一片惆怅,一直都觉得雪灵花所承载的必定是一段惊天动地的故事,小时候和父母一起观赏雪灵花绽放时,她就会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隐隐能够体会到某种类似于割肉的剧痛,犹然记得,那时的自己不懂得,不明白,提问于她的父母,答案却永远只是淡淡一笑,在他们心目中,雪灵花就像那首自古留下来的词曲一样,神秘幽远,却是怎么都没法切身体会的。
如今,眸光微转,飞雪扫了一眼香凝和风清寒,对这雪灵花,他们是否能够感觉到些什么,还是说,他们和她的父母一样,甚至不及呢?
可是,抬手捂向胸口,她的这里好痛好痛,刮心的痛,较之于儿时,飞雪只觉得现在的感觉越发的清晰可辩,似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般。
“彼时年华豆寇,谁又许谁天荒地老?”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无绝期……”
“天荒地老,无绝期……”
眼前突然跃进一片火海,满目狰狞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母亲,还有什么,飞雪愰了愰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是了,还有从母亲手中没入自己腹部的精钢匕首,消失在自己腹部的那把精钢匕首。
头部隐隐传来一阵朦朦胧胧的痛意,曾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顷刻间便如潮水般在她的脑海里涌现,父亲,母亲,古老的家族,莫名的利益,注定的冲突,情仇爱恨,黑与白,信任与背叛,雪灵花的纯洁与邪恶,最后的毁灭与逃生,魔鬼般的训练,世界顶尖杀手与中情局头号特工的双重身份,生化药物与反恐,权衡与逃离,暗街的生活,最后的枪声,再到异世重生,直至莲湖的阴谋,无异于儿时的腹部伤口,二十几年未曾有过的记忆,以为再不可能见到的雪灵花,还有什么……
被埋藏的记忆,不愿醒来的记忆,懊恼的撑住自己的额头,飞雪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没什么不是吗,这些都没什么不是吗,她本来就不曾真正失忆,只是逃避的不愿想起而已,可是,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该死的雪灵花到底是怎么没事?
贝齿紧紧咬住下唇,飞雪极力忍住自己的歇斯底里,她明明想要忘记与前世相关的一切的,可是,为何?
对于雪灵花的绽放她并不曾期待的不是吗?之所以愿意同风清寒来到这里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否定的希望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做什么事情总是事与愿违呢?
难得好运?飞雪讽刺一笑,风清寒,你可知道,这样的好运几欲将我的灵魂都给击的粉碎了!
飞雪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蝼蚁,一只被命运肆意玩弄的蝼蚁,一只反反复复被引入陷井的蝼蚁,一只无力反抗的蝼蚁!
这是一个阴谋,一个蕴含着生死轮回的阴谋,如此清晰的感觉,而她,赵飞雪,在这场阴谋中所扮演的又是怎样一个角色,是炮灰还是主宰着这场阴谋的主角?
一直以为她所历经的是两个完全没有任何关联的世界,不过,显然,她的想法错了,这两个遥远的看似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世界,因为她的重生或许因为雪灵花的存在,而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诡异整体。
如此,她一直以来的想法是不是错了?她不能平凡,不能平淡,即使重生,她注定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