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热闹渐渐消弭,人们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沈元熙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手上提着她刚买来的兔子灯笼,走得心不在焉。
河边的彩灯还亮着,她走过去,抬头看彩灯上写着的灯谜,轻声念道:“‘日落香残,免去凡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拴’上下联各打一字。”她微微思忖,然后轻声道出“秃”字,而另一个声音却在同一时间响起,道了个“驴”字,此时恰逢一老和尚从旁边经过,听到有人在唤“秃驴”,转过头来气愤地看了两人一眼,拄着拐杖走远了。
沈元熙抱歉地看着老和尚的背影,一转眼,只见彩灯的另一边,一个人正对着她盈盈微笑。
来人一袭雪白的衣衫,墨发用一布带高高束着,温润的眉眼,俊美的外表,恬静的眉眼,在灯光下如谪仙一般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晏公子……”沈元熙看得失了神,随即两人想起刚才的一场乌龙,同时望了一眼老和尚的背影,吃吃地笑了起来。
“晏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沈元熙为免尴尬,率先出声。
晏祈沉默了一瞬,看着她的目光中透露着一丝怜惜。“你忘了,上次说过中秋节这天要一起看灯的,却不料这短短的时日之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很早就来这里了,心想着你肯定不会来了,没想到……还是意外地看到了你,刚才跟了你两条街才到了这里。”
“那……你都看到了?”刚才她哭得那么狼狈,本想不会有人认识她她才这么放肆的,却不想即使蒙着面,他也将她认得出来。
晏祈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再去提那些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浅笑着道:“既然来了,那咱们去逛逛?现在人少,不怕挤。”
沈元熙微笑着点头,现在有人陪她,她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哇~好多漂亮的扇子!”沈元熙在一个卖扇子的小摊前停了下来,看着满目琳琅,欣喜异常。如今天气冷起来了,扇子不太好卖,卖扇子的老婆婆一看见有了客人,遂热情地招呼。
“夫人,给你相公买把折扇,我这的折扇都是我家老头子亲自做的,用的材料和做工都是顶好的,对了,扇面儿上你们可以自己题诗作画,送给心上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看着老婆婆的笑脸,沈元熙忍不住扑哧一笑,她解释道:“他不是我相……”
“老板,我要这把扇子!”她话来没说完,晏祈就挑了一把扇子,大声地插话,沈元熙看着他要付钱,也忘了要继续解释了,赶紧拿出钱递给老婆婆,然后转脸冲着晏祈莞尔一笑:“这次算我送给你的,谢谢你今晚陪我。”虽然以前还欠他许多人情,但也不是这一把扇子就能还得了的。
晏祈也没争辩,高兴地收下了扇子,不过他眉毛一挑,露出了一个调皮的表情,把手往身后一背,把下巴一抬,提着要求:“要谢我送一把扇子怎么够?”
沈元熙愕然,却见他得意一笑,展开空白的扇面道:“你还得给我题一首诗在上面,这样才算礼物啊?”
“可是我的字不好看。”沈元熙苦着脸说得无比认真,就她那字写出来,她爹爹都会笑话她的。
“不管,反正你得题。”说完,他不由分说地把扇子塞到她的手里。
沈元熙无奈,只得先拿着,题就题,反正他都不嫌弃。
晏祈抬头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府了。”
沈元熙脸上的笑僵住,眼睑无力地垂下。她不想回去,回去又是孤单一人,在那间有着他的影子的床上辗转难眠,她很怕,天气越来越冷,没有他的怀抱和体温,她怎么睡都暖不起来,就算睡着了也会做噩梦,梦见他被一个膀圆腰粗的刽子手斩断头颅,鲜血飚出来,溅了她满脸。
她真的很怕失去他,怕到一想到他可能永远离开她就心神不宁。
“不,我还不想回去,难得出来一次,我想看日出。”抬头,她眼睛晶晶亮亮地望着他,满含期待,他的呼吸一窒,他何尝不想多陪她一会儿,但是……
“还是回王府,要是被人知道你夜不归宿,对你影响不好的。”他诚心地劝着她。
沈元熙垂下头,有些失落,但她知道晏祈说的是实话。
“罢了,那就回去。”说完,她率先转身,走得无精打采。晏祈张了张嘴,很想叫住她,遂了她的心愿,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拳头紧紧地握起,他走在她后面,不快不慢地跟着。
突然,见她顿住了脚步,缓缓地蹲下了身,晏祈一惊,赶紧上前去查看,就见沈元熙一手捂住小腹,额上冷很涔涔,满脸的痛苦。
“熙儿,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她艰难地出声,指甲狠狠地陷进他伸来的手掌。
晏祈赶紧拉过她的手替她号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今晚是不是吃了凉的东西?还跑动过?”
沈元熙今夜没吃饭,来到这里思念爹爹,就把以前爱吃的小吃都吃了些,还喝了凉茶。
她痛苦地点了点头,晏祈安慰道:“没事,你身子弱,最近又忧思成疾,再吃凉的伤身,估计是动了胎气,我先送你去医馆,那里有药!”说完,他抱着她便上了自己的马车,让车夫去同福堂。
阿贵住在同福堂里守铺子,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就见自家少爷满头大汗,怀里抱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冲了进来。
“阿贵,快把抽屉第三格的药包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