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熙被带回凝霜殿时,那三个丫鬟还被绑在凳子上,而那些婆子则冷眼看着她,严阵以待。
姜公公送她回来,一路上笑得有些诡谲,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先前才那么听话地同意了沈元熙的要求,让她见了宇文骜回来再行刑,因为宇文骜的决定不会改,最终受刑的人却变了。
宇文骜最终答应了她免去其他三名丫鬟的罪责,但结果便是她一个人要将所有的鞭子都承了,再加上她得罪宇文琰所领的二十鞭,她便总共要受八十鞭子。
八十鞭,别说是她这个没有一丝武功底子的弱女子了,便是让那军中的壮汉来受也不一定能受到最后活下来,沈元熙想着,眼底一片黯淡。
他最终还是下了这个命令,他果真狠得下心,但是她却没法恨他,因为她知道他今日所为一定是有目的的,只是她还没聪明到那个程度,可以揣度出他的心思。
罢了,受了便受了,有命活下来便是上天眷顾,若是不幸死在这里,那便当是偿了这一生的夙愿——终身伴他,死了,也可以伴着他不是么?
“把她们都放了。”姜公公一挥手,那些婆子立即听命行事。
寅时一得自由便朝沈元熙扑来,泪意涟涟地问:“小姐你没事?我们真的不用受刑了,王爷同意了?”
沈元熙默默想了一下,点头道:“算是。”她目前没事是假,她们不用受刑是真,所以她只得这样含糊地回答。说完便放开她的手朝那凳子走去,默默地趴了上去,任那些人将自己手脚缚住。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是说没事了吗?你快起来,快起来。”寅时惊慌地要来解她手上的绳子,急得嗓音都变调了。沈元熙便向那婆子看去,后者立刻将寅时拉开,架着她,不让她过来。
这时姜公公的声音凉凉地传来:“凝霜殿的人听好了,沈夫人她做错了事,王爷罚了二十鞭,本来要与你们几个丫头一起受罚,但她主动承了所有鞭子,所以现在开始行刑,八十鞭,仔细数着。”
闻言,寅时立刻红了眼眶,她挣扎着,哽咽道:“不,我不要小姐替我承,我来,我替她,你们放开我……呜呜……”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寅时,你忘了我给你说过什么吗?还不走开,去殿里收拾我们的东西,如果我还活着,我们一会儿还要搬个院子,别让别人碰我的东西,你去收拾,快去。”她不住地向她使眼色,寅时只是死死地咬着牙不哭出声来,却拼命摇头,倔强地道:“不,我就是不要你替我受刑!”说罢,她径自走到一旁的凳子上趴着,朝着愣在一旁的婆子大声吼道:“来呀,捆着我,挨打就挨打,谁怕谁!”
沈元熙看着这倔得九头牛都拉不回的丫头,真是毫无办法,她使了个眼色给姜公公,示意快点开始,不要理会寅时,可那边寅时却大声道:“小姐,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丫鬟,是你的妹妹,那就让寅时陪着你一起,同甘共苦,寅时什么都不怕。”
听着那稚嫩而坚定的声音,沈元熙别过头去,眼中忍了许久的泪水不住地往下落,身后传来姜公公满是戏谑的声音:“哟,好一出主仆情深啊,开始!”
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声破空声传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痛,沈元熙一咬牙忍了下来,却听旁边传来寅时一声尖叫,沈元熙艰难地转头,却见旁边寅时也和她一起行刑,她想开口阻止,但是却不敢张口,因为她怕一张口她的哭声就会传出来,她不可以哭,是他下的令,她不能那么懦弱,让他瞧不起。
最终她还是没能坚持多久便痛晕了过去,而站在一边看着的霜宁霜清两个丫头却早已是泣不成声,她们本来一直就不待见沈元熙,她嫁进府这么多日,她们没有一天把她当主子看,而沈元熙也一直很放纵她们,什么事都让寅时做或是她亲自动手,所以渐渐地她们就愈发地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是今天沈元熙却主动承下了他们的责罚,看着沈元熙血红一片皮开肉绽的后背,她们吓得发抖。她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那皮肤是多么娇嫩,她们俩年纪都比她大一点,私下里还曾酸溜溜地讨论过沈元熙那水嫩的肌肤,如今,却担心那么细嫩的皮肤要全毁了。
在打到二十鞭的时候,寅时被拉了下来,而早就一动不动的沈元熙还在受刑,霜宁霜清终归不忍,跪在姜公公脚下哭着求情,那姜公公嫌烦,一人一脚给踢到了台阶下去。
沈元熙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在这时候却悠悠醒转过来,她艰难地睁开被冷汗糊住的双眼,虚弱地道:“别、别哭,死不了……”说完这句,她便再次昏了过去。
从小到大,因为她天生与别人不同,所以受到很多欺负和嘲笑,最为典型的便是家里面那个大姐沈元嘉经常欺负她,连带着沈元嘉的丫鬟也经常欺负寅时,寅时每次受了委屈就跑回来哭,次数多了,沈元熙有一次就找到了沈元嘉的丫鬟,动手和那丫鬟厮打一顿替寅时出气,那一次沈元熙脸都被抓花了,沈父知道后,好好地教训了一顿沈元嘉和她的丫鬟,从此以后沈元嘉便收敛了许多,而她也告诫寅时:哭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就莫要费力气去哭,所以她刚才不许霜宁和霜清哭。
再难熬的日子总是要熬过的,在姜公公的冷笑中,在霜宁霜清不住地抽泣中,六十鞭子总算挨完了,可能是宇文骜手下留情,最终她沈元熙还是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