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昏过去了,但不是为了皇帝的死而伤心欲绝,而是她还没做好准备,皇帝就这样死了,那作为皇帝妃子的她以后该如何?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皇帝的孩子,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父亲,若是女儿,那她们母子便不知如何自处,若是男孩儿,那就免不了被控制的命运,除非宇文骜肯篡位自己登基做皇帝,不过后果呢?宇文骜会不会为了断绝祸患处死这个孩子?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于她来说都是不幸的,而她准备逃出宫的计划还没准备好,就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措手不及。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纸砚在一边温了粥,可是她没有心情吃任何东西。
“宇文骜在哪儿?”看到纸砚时,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前者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宇文骜是谁,如今他声势如日中天,都是一闻谦王的大名便色变,倒忘记了他本来的名姓,所以沈元熙不得不蹙眉再问了一句:“谦王在哪儿?”
纸砚反应过来,结巴着道:“灵、灵堂。”
沈元熙起身,套上鞋子,着急地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脸色仓惶地看着纸砚,“后来的遗诏里说了什么?”
说到这儿,纸砚忍不住满脸的兴奋,手舞足蹈地讲:“娘娘,您不知道,皇上的遗诏里说,如果您肚子里的龙嗣是皇子,那么十二周岁时便可登基,十二周岁以前便由谦王和内阁的几位大臣帮助辅国,后来还说了许多许多,但奴婢听得不是太懂……诶,娘娘,您去哪儿?您身子还很虚弱……”
没有听完她的话沈元熙便跑了出来,事情果然如她想象的那般,皇帝一死,整个大权都被宇文骜和内阁揽了去,但谁都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有几月的时间,那这个时间段会怎样?宇文玦和宇文琰会善罢甘休吗?还有后宫中不得宠的皇子,谁都会卯足了劲儿去争这个皇位,到时候就真的是一团糟了,皇帝那么聪明的人,就算再宠她,也不会下这样的旨意,那这很可能是宇文骜从背后操作而成,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将她推上风口lang尖,让她给他抵挡所有明枪暗箭吗?
她不明白,他这样做不是太没人性了吗,所以她一定要找他要一个说法!
灵堂设在承德殿,黄金打造的巨大棺椁摆在正中间,诵经的声音传了出来,殿外依旧跪了一地的人,中殿跪的是一些不受宠的妃嫔和皇子公主,而内殿之内,则只有宇文骜高公公两人在,至于宇文玦,因为被皇帝罚终身囚禁在景德山庄,怕是不能回来,而宇文琰在远离盛京的偏远封地,怕是得等几日才能赶回来。
看到这样的景象,就算对皇帝毫无感情,沈元熙也不免觉得心酸。皇帝生前风光无限,但他子嗣单薄,受宠的两个儿子又为了夺位纷纷犯错,唯一守在灵堂前的还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仇人的儿子,真是可笑。
宇文骜负手立在灵堂之前,他张狂地并没有披麻戴孝,而是穿着他平日里的一身白袍,身形单薄而清冷,但他的背脊挺得很直,带着傲气地睥睨着皇帝的棺椁,脸上带着讽笑。
想想他的爹娘,被皇帝下毒害死,死后还不能葬入皇陵,而皇帝杀害无辜无数,虽然死在他手里,但好歹还是风光大葬,他心里极度不平衡,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很快,他就会让这一切都颠覆,用他仅剩的不多的生命,将一切都改变。
说到这个,宇文骜不得不佩服皇帝的狠,他中毒至深,就算死都不肯把解药拿出来,本就打算拉着他宇文骜一起下地狱,可是他岂会如他的愿?就算死,他也要将一切都得到!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没有转身却已知道是谁,他就知道她会来找他,所以他一直在这儿等着。
沈元熙脸色苍白异常,但神情却无比严肃,她立在他身后五步开外的地方,冷声道:“为什么?”没有点明是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他明白的。她相信他完全有那个能力直接坐上皇位,甚至可以好心地放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一条生路,但是他没有,他依旧选择将她推上了风口lang尖。
宇文骜背脊一僵,虽然心里想好了好多种解释,但是真的听到她带着怒气又似绝望的声音,他居然一种都说不出口,能怎么说?告诉她自己没几天可活了,所以不稀罕那个皇位,还是告诉她自己是在为她铺路,让她可以平安地过好下半辈子,不再受人欺辱?
他说不出口,而她也不会信的。
“正如你所想,我当摄政王,可比篡位的名声好。”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还有些无奈,但是此时的她根本就没听出来,她只知道,她的猜想被证实了,他果然是个混蛋!
“为什么?你真的不能放过我们母子吗?你好好当你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后宫无数美人,以你的能力,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对你来说作用不大不是吗?”
“不,谁说不大?”他转了过来,目光肆掠地在她身上游移,眼底带着一抹轻薄的笑痕,“如今我的政权还没稳固,朝中还有司马良一派和太子、五皇子的余党在与本王作对,没有一个皇帝的儿子坐在皇位上压阵,本王怎么名正言顺地治国,得到百姓拥戴?还有……”说着,他走近了几步,一只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暧昧地道:“若是摄政王和未来太后有一段香艳的情史,会不会更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