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一僵,头皮发麻,她脑海里回想起无意间听府里的下人说起过,这谦王府的玉清苑乃是九王爷和王妃最喜欢的院落,尔后九王郁郁而终,九王妃也在同一天里殉情而去,留下了宇文骜一人,这玉清苑便是九王和王妃卒去时所住之地,自从两人去世之后,这玉清苑就时常闹鬼,皇帝为了辟谣,还专门请了道士来做法,可那道士说这玉清苑怨气太重,皇帝一怒之下下令封了这里,再不许有人进来。
沈元熙用灯笼一照,还可见门上面的封条和一把生锈的大铁锁,封条上的时间是十五年前,九王和九王妃被囚禁在这府里六年后,那时宇文骜不过七岁。
想到这儿,她心下一阵黯然,为这皇权成王败寇后的荣耀与凄凉,为九王和王妃的双双身亡,也为宇文骜孤单不幸的童年。
心底突然就不那么害怕了,想来这里如果真的闹鬼,那冤魂也是九王和王妃的,他们也是自己的公公婆婆,也无甚可怕的。沈元熙正要离去,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响,像是瓷器摔碎的声音,而后就是痛苦的哼哼声,这样的声响,断不会是鬼魂什么的弄出的。
这里面有人!
这样的认知让沈元熙倏地瞪大了眼睛,心里疑惑,这三更半夜的,谁会在这里面?
心中愈发地好奇起来,看了看门上的大铁锁,沈元熙一咬牙,拿定了主意,她提着灯笼仔细地照着墙面,不多久,就在墙面上找到了一块破损的凹坑,她将灯笼先放在墙壁上,然后一提裙摆,踩着那凹坑便爬上了墙。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会,就跟着曲晟把这爬墙上树的功夫练到了家,此时翻过这座高大的围墙也不是件难事。
围墙后是杂乱的草丛,她跳下去的时候就听“吱”的一声尖叫,一只老鼠迅速地逃走了。
沈元熙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身子紧紧地贴着墙壁,往那黑森森的一排屋子看去。
每间屋子的门上都贴了封条,但是好多都被风化破损掉了,上面的锁也生锈了,她提着灯笼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屏气凝神地听着那低低的呜咽声传来的屋子,隐约可见里面淡淡的光亮。
那间屋子在正中间,看起来应该是花厅的位置,她走过去,就见门没有上锁,而此时里面的声音也愈发清晰了起来,那是男子压抑着的痛苦的呜咽声,间或还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喘息声,听起来像是万分难过的样子,就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野兽发出的低低的咆哮,让闻者心惊。
沈元熙吓得全身发抖,心想难道这里关了什么野兽或者疯子不成,她不敢再逗留,转身就要跑,但是脚步却猛地顿住,因为她听见里面痛苦又悲伤的声音传来,一声声地低唤着“娘……娘……”
这声音她不会陌生,而且这种悲苦的低唤她曾经听到过,就是那年她家的酒窖,她就曾听受伤的他不断地呓语着,唤着“娘”。
宇文骜?!他不是带司马柔去游湖了么,今夜根本就没有回来,那他又怎么会在这里面?
再也顾不得那许多,沈元熙推门进去,她不想听到他那么哀伤那么悲苦的低泣声。
令她讶异的是,屋子里不像院子里那么萧条,所有的地方都很干净,就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一般,但她此刻来不及多想什么,只关心着宇文骜,所以她朝着声源处走去。
那是一重厚实的帘幕,穿过帘幕往里走,是一间虚掩着的屋门,屋门正中间放了一扇百花争艳的屏风,看样子这屋子该是女子居住的,而光亮和声源正是来自于那屏风后。
一粒夜明珠嵌在柱子上,将这屋子照得纤毫毕现,但是这屋子四周都被蒙上了厚厚的布帘,是以那种光才透不出去,要不是这门虚掩着,她也不会看到那微弱的光亮了。
沈元熙一步步地靠近那屏风,低泣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而她也更可以肯定那人就是宇文骜,因为她看见了地上被撕裂成碎片的衣袍,那白色的袍子正是宇文骜白日里穿的那一件!
转过屏风,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在看清眼前的人时,她还是惊愕万分。
只见床脚处的地毯上蜷缩着一个身影,披散着长长的墨发,身上只着了一条破破烂烂的裤子,赤果的上半身上肌肉紧绷,还有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抓痕,此时的宇文骜就像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一般缩在角落里,不住地颤抖,不住地哭泣,看得沈元熙十分揪心。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她走上前去,想将他唤醒,谁知刚挪动了两步,一阵铁链的响声传来,宇文骜就猛地站了起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大手已经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沈元熙瞪大了眼睛,已经喘不上气来,喉骨如要碎裂一般疼着,她看着眼前的宇文骜,着实惊讶。这还是他么?那个面上总是带着完美微笑的男人,只见他此刻双眸赤红,发丝凌乱,满脸泪痕,表情十分狰狞,那俊美的五官都如错位一般很是恐怖,他的四肢都戴着粗重的铁链,根本无法有大的动作,但是纵然如此,他的胸膛还是被他抓得血迹斑斑。
沈元熙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发狂,但她也来不及多想,她大脑已经缺氧,她觉眼前一黑,就要晕厥过去,手中的珍珠也从掌心无力地滚到地上。
宇文骜目光追随着那滚落的珍珠,竟然突然放开了她,扑到地上去一把捡起了那粒珍珠,目光出现一抹柔和,他脸上出现如孩子般可爱的神情,喃喃着“娘、娘,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