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由假变真的“约会”之后,林天一和安樨之间的气场有了些许微妙的改变。
虽然表面上乍看起来林天一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见风使舵的废柴二世祖样,安樨亦还是维持着寡言面瘫手段狠辣杀伐果断的状态,但邈和茉莉偶尔也能碰到他们二人视线相交粘腻在一起的肉麻场面,可惜安樨后之后觉也未觉得有啥可避讳的,反倒是林天一被人撞破的时候总有些慌了手脚,堪堪地将自己的视线别到一边去。
安樨最是看不惯林天一在有外人在的时候就故意跟自己划清界限的矫情模样,别说是知道内情的邈与茉莉,就是有公司里其他的员工在场的时候林天一也恨不得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派头来。
殊不知林天一这种反常表现却正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换做以往与那些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小情儿相处,林天一倒是没有什么可避讳的。反正玩儿几个月没了新鲜感之后大家便会各奔东西,也不会放什么真感情在别人身上。
这安樨的横空出世,本就是在林天一的掌控之外,哪怕林天一再不情愿也甩不开逃不去。再加上现在他察觉自己似乎隐隐地对安樨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愫,黏黏腻腻的总是有些牵肠挂肚的陌生感,便更是害怕被外人看出,故而在尚未考虑清楚之前总是躲躲闪闪地不愿被别人发觉。
所以说莫看那些留连花丛中的情圣们一个个都游刃有余的模样,他们之所以能掌控情感的走向,究其根本也不过是因为未曾动情罢了。
情字自古到今皆是可随时祸福转换的两面之物,若得圆满便还好说,若被伤被破,则难免会化成劫难,甚至滋生可撼动天地的恨意,秦时那孟姜女哭倒长城便是一例。
林天一统共也不过在这大千世上活了不到三十年,再加之物质条件优渥,除了七岁那年丧母给他带来不小的打击之外,余下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顺风顺水,又如何能像安樨那般看透世事?
但好在安樨似也有意维护林天一至情至性的性子,很多与他有关无关的密事皆选择避而不提。
只可惜林天一外表纨绔但内里纯良的本性不可改变,即便安樨有意百般维护,也难免会被卷入到一些麻烦中去。
话说那日,林天一在邈的护送下坐车从公司返回林家宅子。
车辆开上环道的时候一切正常,林天一无所事事,听着歌懒洋洋地瘫在座椅上。
可左前方的一辆车在高速行进的过程中不知为何忽然爆胎,车身顿时倾斜,从林天一所坐的车辆前斜插入右侧车道。
邈急忙踩下刹车,还好林天一系着安全带,不然肯定会被这样的紧急制动给甩出车外去。
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之后,林天一的车子险险停下,但还是被后面的车辆追了尾。林天一被邈牢牢护住,自然没有什么损伤。
林天一惊魂未定,待身边一切平静下来之后才从邈的怀里钻出,抚着不断砰砰乱跳的心脏,脸色有些发青。
前方一片混乱,那爆胎的车辆飞快地撞上了原本行驶在林天一前方的一辆两厢小轿车,那小轿车被挤出车道后又狠狠地撞在公路护栏上,车前盖和驾驶室严重变形。
很快,便有血的味道夹杂着各种机械电路短路烧焦的味道传出。
“手,手机在哪?得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林天一被眼前的景象愣了一下,慌忙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看到后方已有人下车上前查看出事车辆的情形,林天一也顾不上自己的车被追尾,开了门也想跟下去。
可就在他的手指刚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安樨忽然凭空出现在车厢里。
被安樨冰冷的手掌一按,林天一竟无法再动弹分毫。
看到原本并未跟在身边的安樨忽然出现,林天一身上一震,似是想起了什么,立刻用狐疑的眼神看向安樨。
安樨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冷脸回答道:“你莫要乱想,前方发生的车祸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有人命数到了才遭了此劫。我是收到了邈的传音过来看看你的情况罢了。别把什么事都往你的头上安,你还没那么大的本事。”
闻言,林天一松了口气。
他可决计不想因为自己又被什么妖魔给袭击了的缘故而害得周围无辜的人命丧黄泉。毕竟他有邈随时贴身保护,但普通的平民百姓又怎么能有这种待遇?
若是有人因为他而死去,这辈子真是良心难安。
由于自己的车辆也在这起重大交通事故中受到了损伤,林天一作为车主和目击证人被通知暂时留在现场,等交警过来做事故认定并协助录口供之后才可离开。
林天一下了车来,安樨无言地站在一旁,邈则更是沉默,与周围那些议论纷纷好奇围观的其他车主和乘客的反应截然不同。
出事的车辆车身已经严重变形,必须要等消防队来用工具将车门锯开才能将受伤的乘客从车里救出。
车里的人也不知道伤到了何种程度,一干围观的路人都不敢冒然出手相助,就怕是好心去救人却移动了不能被移动的伤患,反而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听到车厢里隐隐传出小孩的哭声,林天一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抓握一般,一缩一缩地十分难受。
眼前的场景十分地熟悉,就宛若二十年前那场车祸的重现。
林天一远远地看着,一手抚着自己的心脏,大口地喘了几下,这才把那种不适的违和感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