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茜干脆身子一侧,站到光线阴暗的地方,抱肩看着那小偷努力爬网。
那张网由钢丝打造,听说是苏温礼送给莫江强的礼物,导电性能非常好。可是看那家伙爬得那么带劲也不见半点异样,说不准苏温礼也买到假货。
抓贼拿赃,捉奸拿双,莫小茜心里清楚,如果这小偷不是被现场捉到,而且还正好拿到赃物,绝对被他用各种借口逃开。于是,她一定要看他真正拿到东西,她才会跳出来!
铁网扎在地面,虽然不够坚固,却也不会倒下。同理,虽然不会把小偷摔下来,依然把他荡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看那人笨拙挂在网上,不上不下,左摇右晃,莫小茜心中不由升起几分看好戏的兴致。扬起唇角,如果不是不想过早暴露目标,她真想就这样冲过去,吓他一吓,从那高处落下来,摔得一定不轻!
有些人被压抑久了,思想就会潜移默化被带坏,自己不如意,就也想捉弄别人,让他也尝尝不开心的滋味。
“好小子,这回可逮到你了!”正想着,池塘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伴随耀目昏黄的手电筒光,莫小茜清楚看出来那人就是莫江强。
一手捂住嘴角,老爸,你来得真是时候,把咱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行动提前运行了!
“啊!”所谓做贼心虚,那小偷听到正主的声音,慌得脚下踩错,好容易才爬到顶端的身子以完美抛物线弧度重重落下,“噗通!”一声,无巧不巧,砸到池塘中去了。
“这回看你往哪里跑!平日里跟只泥鳅一样滑溜,夜路走多总会遇到鬼,老子不把你扭送公安局吃牢饭,我就不姓莫了!”莫江强气急败坏走来,掏出钥匙打开池塘外面的小门,冲进里面去。
夜色浓暗,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什么,莫小茜眼中闪过几分犹豫,紧跟着走进那扇小门。
“叔叔,你就放过我吧,我错了!”一个年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颤抖的恐惧和害怕。
“偷我那么多回,怎就不见你认错,前段时间还倒打一耙,当我莫江强好惹是不?走,一起去公安局,死性不改,敬酒不吃吃罚酒!”莫江强骂骂咧咧,声音听起来分外愤怒。
顺着昏黄的手电筒光线望去,莫江强正从水里将一年轻人拖上来,纵然看不清楚脸上表情,那滴答滑落的水珠以及沉重急促的呼吸无一不在表明场面的紧张。
“爸——”
“小茜你怎么来了?”莫江强听到声音,往莫小茜的方向望来,有些不高兴,“大晚上的不要到处乱跑,快回家去!”
“我只是过来看看爸。”莫小茜站住步子,看着莫江强将那颓废的家伙拖来,疑惑不解问道,“这是谁啊?”
“偷东西的坏蛋!”莫江强咬牙切齿,“还是个惯犯,因为他,我们池塘里不知道损失了多少鱼!我蹲点许久,上次捉到他,被他逃了,还倒打一耙,这回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了!”
人走近了,莫小茜良好的视线依稀可看到那年轻人苍白的脸和惊惧的眼神,脑海中滑过一道信息,抿嘴轻笑。“爸,那这家伙也太可恶了,不如扭送公安局吧!这回真正是人赃并获了!”
这人是村里光棍汉王二憨,已经二十老几,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因为长得难看,又游手好闲好逸恶劳,竟然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他也就索性放任自己下去,偷盗赖吃耍流氓,没少招人讨厌。
不过据她前世的记忆,十几年后这人为了帮村里瞎眼婆婆讨个公道被人报复捅死,算起来其实心地本不坏,只是缺少父母教育,就变成那样子了,如果能好好管教,这倒是一个忠心耿耿又知恩图报的好伙伴。
莫小茜犹记得,他之所以用生命去维护那瞎眼婆婆,只因为瞎眼婆婆给他一顿饭,没有轻视他。世上人分个千百种,有些人表现得冷漠顽固,其实最是重情重义。
“说得对,这种祸害,早就该送公安局,真真气死我了!”莫江强应道,提着王二憨往外走。
莫小茜看着王二憨,那家伙也看她,漆黑的眼珠子在夜色中惊慌闪烁,水珠从他头上划过没有血色的脸,滴入贴在身上的粗衣里,很是滑稽。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边呛水一边大力吸气,见到莫小茜后,倒是不求饶了,估计是觉得在女人面前示弱,很丢脸。
王二憨不会凫水,不然冲他那身蛮力,两个莫江强也捉不到他。
莫小茜唇边的笑意逐渐放大,映衬着头顶的月芽,周身恍如镀上一层月白的光晕,如一朵缓缓绽放的白莲,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爸,先回家换身衣服再说,小心风寒。”
“也对,不值得为这小子伤了身子。”莫江强哼着,把钥匙丢给莫小茜,气呼呼拖着人往家的方向走去,“你在后面关门。”
莫小茜点头,见王二憨一边被拖走一边看她,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人还年轻,当然不愿意进公安局吃牢饭,刚才定是想求她说几句好话劝劝父亲,可又觉得求一个女人太丢脸,所以一直开不口……传统的大男人主义,笑死她了!
锁门离开,回家。
年代在发展,在尝到电灯明亮且实用的功能后,村里已开始舍弃昏黄的煤油灯,接受乡里搭建的电缆观念,当电线贯穿到家家户户后,夜晚里,不再是对着黑暗早早入眠。
当然,有时候饭都吃不饱,谁有心思奢侈?村里也不乏为了省电费,而继续沿用煤油灯的村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