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德慢慢走进悲伤难抑的烈布近前,他望着哭泣不止的烈布,轻轻扶住了烈布的手臂,无声的凝望着烈布泪水横溢的面庞。
酋德!烈布呜咽了一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酋德,“都是我的错,酋德!对不起!”
像以往那样,酋德顺从的把脸颊贴靠在烈布宽厚的肩膀上,他轻轻拍动着烈布坚实的脊背,无言的抚慰着。
“酋德,”烈布似乎哭得更加大声了,“我并不介意,只要你还在我的身旁,酋德,”烈布猛地推开酋德的身体,双手紧紧的握住酋德的双臂,用力撼动着,“答应我,酋德!”
酋德温柔的点点头,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拭去烈布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你看你,怎么跟小孩一样,”酋德一笑,烈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他咧咧嘴,竟然笑了,“反正没有别人看到,你难道也笑我..”
哈,酋德第一次愉快的笑出了声。
“大王不如先行回去吧,我准备好了就去宫中,找易容的法师为我易容,这样好吗?”酋德柔声道。
烈布四下看了看,“你还要准备什么?这些破玩意都扔掉好了,你拥有我的一切,我的傻瓜。”
酋德一笑,“还是要准备一下的,大王别担心,我还想亲自去祭奠下哥哥。”
罗泊?烈布明白了酋德所指,“你,是不是..”烈布翻了一下眼睛。
“别胡说,我跟罗泊亲如兄弟,没有罗泊,酋德早就死了。我们兄弟一场,他含恨而死,难道我不该去祭奠一下他吗?”
厄..听闻此言,烈布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的感到一丝醋味。
“那,”烈布犹豫了一下,“告诉我,酋德,你心理真的只有我对吗?”
酋德笑出了声,“大王认为呢?”
现在怎么不叫烈布了!烈布佯装生气的努努嘴。
“好吧,烈布。”酋德听话的应了一声。
那,你倒是回答啊..
“除了你,从无别人。”酋德说完,微微低下了头。
烈布这才满心欢喜起来,他习惯性的拍拍酋德的脸颊,“那好吧,三天之后,我来接你!”
酋德含笑点了点头。
烈布释然离去。酋德安静的坐了下来,不一会,门被轻轻推开,蒙煵进了门,随手阖上了房门。酋德安然的坐在那里,悄无声息。刚刚,烈布喜形于色的下了楼,蒙煵看在眼中,心头一阵暗喜。
酋德的反应却略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古井无波的安坐在那里,安静的有些异样。
“你答应他了?孩子?”蒙煵轻声问。
酋德一笑,点了点头。
蒙煵这才放下了一颗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酋德虽然内敛,但是他对烈布的一腔深情他看的真真切切。
“父亲,”酋德平静的望着蒙煵,“我想去拜祭下罗泊,您可否愿意跟我一同前往?”
当然,酋德。蒙煵欣然应允。
托雷死后,烈布大度的将罗泊的遗体安葬在托雷的陵墓旁,这本不符合王室的祖例,但是烈布却断然允诺,他相信这也是罗泊所愿,酋德相信,如果在天有灵,罗泊也会感到欣慰的。
肃穆的皇陵庄严威立,历代的王者都无声的安息在这里。罗泊的陵墓清幽的有些寂寥,斯人已去,清冷的石碑上蒙上了一层未能融化的积雪,几只飞鸟划过长空,山谷中发出空寂的回音。
酋德用手掌拂去碑墓上了雪花,指尖滑过罗泊的名字,唇边浮上一个黯然的微笑。
他跪下身去,给罗泊深深的叩了三个头。
罗泊一生都无法逃脱自己的宿命,酋德还记得罗泊说过,要带着他返回自己的故土,那里有一望无垠的草原,漫山遍野的羊群,沁人心脾的马奶酒,为了托雷,他穷其一生,离乡背井,最终还是殉情而死。
他本来可以不死,托雷已亡,烈布本可以赦免于他,但是他放弃了生命,只为成全心中的一份完美。
他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酋德站起身,凝望着罗泊的灵位,忽然,他心中一动,他仿佛明白了罗泊的内心,对与错本来就没有定义,没有值与不值,只有愿与不愿,罗泊的话语依稀还响彻耳边。
酋德轻轻一笑,罗泊是对的,他这么做成全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一个完美的灵魂,从来都不愿留有瑕疵。
兰陵的清晨,飞雪漫天飞舞,酋德一身黑衣,长袍拖曳在地,空旷的山间,留下了他一个个深深的足印,蒙煵沉默的跟在酋德的身后,凝望着酋德的背影。
许久以来,这还是酋德第一次出门,他深深的呼吸着,这是久违的空气,清冽通透,直入肺腑一般,酋德抬起头,任凭雪花飘落,慢慢融化在自己的鬓发间,睫毛上,他尽情的呼吸着,心头忽然涌起了从未有过的释然。
蒙煵沉默的跟随这酋德的脚步,他们彼此都没有讲话。离开皇陵,酋德似乎来了兴致,他一路沿着起伏的山峦,在风雪中徜徉着,不停俯身团起雪球,掷向了山谷。
从他来到兰陵,五六年过去了,这个他曾经恨之入骨的土地,已然成为了他的家,他早已不自觉的爱上了兰陵,为了兰陵人,他不惜粉身碎骨,他不求他们的欢呼,他们的的拥戴,在他的内心,他从来不需要那些浮华。
他知道,他这么做,并没有更高尚的动机,只不过是为了心中的那个男人罢了。
终于,酋德停下了脚步,他微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