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东,37岁,阳州县嘉家区派出所公安。当听报案的五指公社社员说万猪场有人被煮死了,也感到非常讶异。
徐东到了现场立即发现,案发现场人多杂乱,地上到处是捞袁达才溢出来的猪食,柴禾灰烬和乱七八糟的脚印。
从四处赶来的公社社员异常愤怒,把那间草屋围了个水泄不通,每个人都想看看袁达才吃死婴遭天谴的下场。
“让一让,让一让,大家都回去吧,回去吧。”徐东边说边安排同事清理现场,包括隔壁猪舍和袁达才的住所。
“死的是袁达才?”徐东问。
付援朝说:“是他!肯定是他!你看他身上这件褂褂(川话对背心的俗称)。这是去年他救了我孙女,我为了感谢他特意请裁缝做的。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狗日的会吃人啊。”
对付援朝和社员七嘴八舌的议论,徐东没有贸然下结论。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甘十凌晨看到的事情和二道桥死婴失踪的情况。
徐东蹲在袁达才尸体旁边,拧了拧那个绳结。那是一个死结,根本解不开。
徐东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没这么简单,从目击证人提供的情况和二道桥死婴失踪来看,这之间似乎可以形成锁链。证明袁达才吃的应该就是死婴。
但奇怪的是,现场却并没有死婴的骸骨,一点也没有。难道袁达才饥饿到如此程度,连骨头也嚼碎吞了?他会不会吃的其它什么呢?徐东心里充满了疑问。
对猪舍和袁达才住处的搜索,徐东也很失望,因为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付援朝、甘十以及其他社员除了对袁达才被捆成四体踏雪表示不解而外,也没有提供更有价值的情况。
不过对猪舍里那些猪,徐东印象很深。那十几头猪养得肥头大耳、滚瓜溜圆,比其他公社养的猪都要好。
他杀还是自杀?
思索再三,徐东告诉付援朝,要对袁达才进行尸检。
半个月的等待,对于急于知道结果的付援朝来说,是漫长的。很多社员之间对这桩奇怪的案件,也是每天议论纷吩。
有的说老君山杀人坳出婴鬼,有的说枪毙的那两个反革命分子根本就没死。更有的说杀人坳旁边那片松树林子里有座古墓,是那里面的地仙出来杀人了。
就在五指公社流言四起的时候,却传来了阳州县公安局的结论,袁达才自煮属于自杀,不予立案。
付援朝很吃惊,当天就去找徐东,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袁达才是被人捆实了扔进锅的,怎么不立案呢?
对付援朝的疑问,徐东讳莫如深,也没给个说法。事实上,袁达才自煮案中的种种诡异,他也没法解释。
徐东自己的刑侦笔记上,是这样记录的。
第一,袁达才是怎么把自己捆成这样的?已组织多人进行捆绑尝试,可是没一个人能把自己捆成四蹄踏雪的模样。也就是说,袁达才不太可能一个人把自己捆成这样。那么是谁杀了他?
第二,假设是他杀。经过摸排,袁达才无儿无女,仅有一个哥哥在台湾,可以说社会关系极其简单。
如果说有仇杀的唯一疑点,那就是断定袁达才吃了死婴,死婴家属有可能对袁进行报复。
但是经过排查,这批被埋死婴和死胎的家属,7月24日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和证明人。
这个疑点排除后,情杀和财杀的可能性就微不足道了。更为关键的是尸检表明,袁达才没有其它外伤,胃内容物也没有检出有毒物质。
他杀不成立!
他杀既然排除,也就剩下畏罪自杀这一种可能了。
第三,假设是自杀。袁达才知道有人看见了他吃死婴,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善了,这是自杀的动机。
怎么自杀?袁达才既然捆得像个粽子样,是如何跳到锅里去的?煮猪食的灶台离地面足有1米高下,也就是说袁达才根本不可能跳到锅里去。
所以应该有以下的自杀场景推想:袁达才在灶堂内添好柴禾,坐在煮猪食的大锅旁边,然后把自己双手双脚捆牢,滚了下去。
只有这样的设计,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四肢都被捆死的人能跳进离地面米把高的大锅。
对袁达才为什么不采取上吊或其它方式,而是采取自煮这么惨烈的一种自杀。对袁达才究竟是怎么把自己捆成四体踏雪的姿势。
无法解释,索性不说,定性自杀,就此结案。
半月后,付援朝再次来到杀人坳万猪场。
接替袁达才养猪的是甘十,甘十刚开始听说这事儿打死也不干,直到付援朝承诺每天给甘十补助两斤干粮,重盖一间草房居住,甘十才答应了。
付援朝来的时候,甘十不在。
付援朝到猪舍里看了看,十几头猪懒洋洋的,好像没什么精神头。才十来天,这些猪就瘦了一圈。
“这个甘十,养猪还不如袁达才。”
付援朝叹了口气,看了看猪舍隔壁袁达才的住处,那是几间土坯房。
付援朝推开门,一股臭气就扑面而来。
袁达才住的这房子,房内右侧是锅灶,靠西墙是一只破旧的半截柜。左边是床,床下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柴草,空酒瓶,破步片满地都是,用脚拨拨才能看见一块地面。里面有间小屋更加黑暗,污浊,杂物充盈,一进门便碰一脸蛛网和尘絮。
付援朝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臭?
付援朝用力嗅了嗅,渐渐从臭味中分离出另一种臭味。他觉得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