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宓手持带血的玉簪,听天骄将沅君所言一字不漏的转述着,眼角渐渐湿润。隔了半晌,她哀叹一声,挥手示意天骄退下。
天骄见此情景,断定萧宓对沅君还是动了真情。只可惜天意弄人,若非生在皇家别无选择,两人的命运和结局或许会完全不同吧。
天骄唏嘘着走到门口,回眸道:“大王节哀,阮公子临行前说他永不后悔。”
“永...不...后...悔...”萧宓听闻这四字,手猛地一抖,眼泪终究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天骄返回了住处。这厢,梅素歆已经布置了满桌的好酒好菜在等她。
天骄二话不说,端起酒杯就喝。一连三杯进肚,抬头时却发现梅素歆正在用一种万份担忧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于是在唇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放心,我没事。”
梅素歆摇头,“我不信,以前你替大王办差,凶险也遇过,疑难也遇过,却从未像今天这般。你的笑比哭还难看呢!”见天骄沉默不语,他又道:“你莫怪我多事,我明白你不想我参与王府的事原是为我好,只不过夫妻本就该同心,我不想所有痛苦烦忧都让你一人背负。你有何心事不妨坦诚地说出来,我纵然再不济也能分担一二。”
见梅素歆的双眸充满渴望与关切,天骄沉吟片刻,“素歆,我杀了人,心中不是很痛快。”
“杀人?杀了什么人?” 这一路风雨飘摇,两人患难至斯,杀人虽未如家常便饭,但也早就不是头一遭了。
天骄苦笑着,“他是一个无辜的好人......”
沅君对于萧宓来说何止是个无辜的好人,更是世间少见的情痴。
梅素歆缓了口气,声音无奈且凄凉,“有谁敢说这世上无辜的好人就不该死?”
天骄闻言心里仿佛被钢针猛地刺了一下。望着梅素歆眉宇间的悲凉愁绪,她轻柔地执起梅素歆的手,“对不起,叫你回想起旋风寨的事了。”
梅素歆淡淡一笑,“你无需担心我。时过境迁,我早就学会去面对痛苦。这世道艰险、人心叵测,我们哪一步不是从刀尖上踩过来的?说实话,能活到现在,能活成这样,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况且又是你一直陪着我、护着我。”
“素歆......”天骄颇有感触便搂住了梅素歆的肩膀,令他可以依靠在自己怀中。
很长时间以来,夫妻二人便是用这样的方式相互取暖,相互慰藉。
梅素歆坚定的声音沁入天骄的心坎,“娘子,有你在我身边,我真的可以别无所求。”
夫妻俩就这样相拥了好一会儿,天骄忽然问道:“素歆,你觉得我这段时间变了吗?”
“你自己觉得呢?”梅素歆身子没动,只是握着天骄的手更紧了些。
天骄未置可否,“或许吧,以前我总是夫孺之仁,凡事天真善良的过头。想来大王安排的差事若放到从前,我是断断不能从命的。”
若换作以前,以天骄单纯良善的性格,纵然不能阻止萧宓,也必定不会参与对沅君的处置。但这次任务她不仅亲自参加,而且完成得很出色,事后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果然,历经种种磨难后,她也变得狠心了呢!
天骄想到此处,心底越发惆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用这话劝大王,也用这话来自欺。”
“这不是自欺,而是事实。”梅素歆语调笃定,“天骄,我虽不懂朝政,却也明白成王败寇的道理。旋风寨就是前车之鉴,当年祖母想要躲是非,却焉知哪有那么容易!到头来白搭上旋风寨姐妹父老的性命,只怕这罪孽几生几世也还不清。轩辕沐风嚣张狠毒,无非是仗着她有权有势。如今情势似乎比不得当初,外头都在传大王失了圣宠,万一大王有何闪失......”
梅素歆话到此处,双眸紧紧望着天骄,似是相询。
天骄不想继续隐瞒,便点点头,“你说得没错,大王失宠于陛下,情势对南院不利。万一将来三皇女成为储君,必然不能容下大王。大王一旦受困,南院的人都免不了遭殃,你我亦不能幸免。不过这次我们出手及时,总算暂时化险为夷,没有给三皇女留下把柄。”
为了生存,为了有朝一日能回到大秦,天骄就好像一个拼了身家性命的赌徒,已经将全部的赌注都押在萧宓身上。
外间谁不知她是萧宓心腹,更有污她清白名声将她看作萧宓禁脔的。天骄心里清楚,萧宓屹立不倒,她才有好日子过。一旦失去萧宓的庇护,她注定要跌入万丈深渊。不容有失!即便这是一场赌注,天骄却在内心深处反复告诫自己不容有失!否则,她和梅素歆别说回秦国报仇,在辽国恐怕都要尸骨无存。
因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话不是自欺,该是自勉!
梅素歆殷殷期盼着,“希望大王自此后能否极泰来,早日大业得成。那样你我就可以......”
天骄低头在梅素歆额头上啄吻,“放心,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时候大王履行诺言,我们功成身退,就可以回家了。”......
夫妻相隔日久,这一夜自是鱼水缠绵,**欲醉。
次日,天骄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闻到饭菜的香味儿,才发觉肚子正咕咕叫。
梅素歆早将洗脸的温水备下,天骄一边擦脸一边趁势在梅素歆脸上捏了一把,然后咯咯窃笑。
梅素歆脸颊微红,轻轻啐了一口,半嗔道:“没正经!”
天骄附在梅素歆耳边调笑着:“昨晚上素歆的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