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眉眼弯弯的,忽然扯了扯原浅的衣角,“浅姐姐,偷偷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原浅起先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把玩着小丫头的小辫子,柔婉问道:“巧巧想告诉姐姐什么呀?”
巧巧调皮地呲了呲牙,这才眨了眨眼道:“浅姐姐,其实原本不是巧巧要哥看到了这些花,说姐姐也许会喜欢,让巧巧在姐姐离开前给姐姐送一把。浅姐姐,你说商哥哥是不是喜欢姐姐呀,不然他为什么要对姐姐好呢?而且他还不让巧巧告诉姐姐,大人可真奇怪!”
忻娘说完便抓下了一片花瓣玩耍着,金黄金黄烂漫似火的花叶,在这个时节真正是少有的。原浅望着小丫头脸上那一派欢喜,再呆呆愣愣地看向了这束花,眼里顷刻间蒙上了一层薄雾。
仰起头,她眯了眯眼,想让泪水倒流回去。这时刻会场里好一片学生开始随同夏弋阳唱起了歌,歌声响彻嘹亮,似要蔓延到天际。
“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许是离别的气氛过于浓烈,渐渐地不少女生已经哭了起来。那蓝一行人拿着面巾纸给小朋友们擦拭着泪水,某时刻起他们竟也被这气氛感染,眼里开始有晶莹在闪烁。
原浅放了巧巧去随别的孩子玩,而她自己则是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那金黄的花束,弥足珍重,像是信奉着什么人间至宝。目光触及那花朵时,神色间总是温柔而疼痛。有滴泪终于在重力作用下坠到了花朵上,没入花心,直至无影无踪。或许他的爱也像这般,曾不顾一切地热烈盛开,带来光,带来火热,带来她从心底深处渴盼着却又惧于接受的一切,而后某一天,一切划上了休止符,他逃之夭夭,剩她一人苦苦挣扎。
其实,她不愿在他用爱塑造出来的漩涡中挣扎,却偏偏,万般,皆是命,她竟是——再一次左右不了自己的选择。
会场中的哭声愈大,孝子们也知这是哥哥姐姐们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个上午,这下子卯足了劲地哭,他们像要将自己所有的不舍都抒发出来。
那蓝早已哭倒在了男友的怀里,这么两周时间的相处,众人和这些单纯天真的孩子们之间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这时刻分别在即,心头总会有些愁绪无法纾解。
原浅默默地从学生教室的后门离开了。才到教室楼下,迎面而来的一阵冷风便砸到了她的脸上。眼眯起,记忆如此鲜活地在她的脑中晕开,她记起了那时候,他唇角拂开的热气洒进了她的眼里,很舒服,很温暖,要把她心底所有的幽暗角落照亮。
物是,人已非。
最后让巧巧亲了一口后,原浅目送着孩子们被他们的家长接送离开。原来热闹沸腾的校园,瞬间便变得冷寂而萧条。夏弋阳去和学校里的老师道别,其余人则都安静地各自回去收拾行李。
依夏弋阳所言将宿舍厨房教室等他们活动过的地点清理干净后,众人背着行囊离开,并在校门口处合照留了影。相片上的原浅,一袭长发在风中扬起,她的眸光幽幽然,看不出深浅,看不出往今。
迎着冷风拦到了车,众人一同离去,于是身后自此刻起开始熬成回忆中的一抹亮色。镀上一层时光的枷衣,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这里曾发生的一切仍让人倍感温馨。
机票是提前订好了的,登机那一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众人不约而同地收了声,不再言语。原浅坐在飞机上吃着她的布丁,剩最后的两个,她藏了好些天了。夏弋阳笑谑着朝她讨要,她第一次蛮横又小气地将布丁捂紧,朝着夏弋阳倔强摇头。
夏弋阳在这一刻才恍然忆起——这些布丁,似乎是那个男人带来给她的。无怪乎,她会吝于给予。那个男人,终归是不一样的。
原浅自是不会去计较夏弋阳的心理活动。吃了个布扼,她静静地将另一个收了起来,再是掏出了一只娃娃熊抱在了身前。倚着座位,她合上了眼。飞机启航时她微微有几分不适,若是细查,便能发现她的手心捏得老紧。
娃娃熊是商述泽离开前一天在学校附近的一间杂货店给她买的,她原本不愿收这样的东西,也没这样抱着公仔入睡的爱好,可却逃不过,如今她睡梦时总爱把公仔放在身边,牢牢地抱着。有些时候,她甚至会稚气地把熊公仔当成了人来看待,她会傻乎乎地为公仔裁件漂亮的衣服,会将自己收到的小零食放到公仔的手心,会孜孜不倦地和娃娃熊低声说话。
夏弋阳一度以为原浅这是走火入魔了,可却恰恰,离开了这些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东西,她一切正常。
窗外有云,原浅却不觉得漂亮,醒来时是一个多小时后,距离下机还有一个来小时。
不知曾在哪看过,在千万里高空上许的愿望,是会成真的。原浅不信这一套,可这一刹,她却怀着谦卑并虔诚的心态,双手合十。
她许了一个愿望,也或者,是奢望。谁知道呢?
回到家的那天晚上,原浅和母亲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好似她这一生的话语,都将在这个夜晚倾诉殆尽。
第二天清早,她单身一人去了郊外。穿着一件黑色长衫,她的步子小小的,又是轻轻的,像是怕惊扰到了沉睡中的那些人。
终于,立定,在一块墓碑前。蹲下身,她将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最后,是一瓶酒。
原浅不爱喝酒。哪怕是在自己最冷最孤独的那些漫漫长夜里,她也从未想过与酒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