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棒打狍子瓢舀鱼”早已变成了遥远的传说。
呵呵,尽管这样,乡里仍然全民动员,早在几天前听说高县长和日本人要来就发动乡上所有的老猎人上山下沟,青年人则多数下河和穿林子,目的就是尽量地捕捉到三五只狍子,这次人多,少了怕是难看,按照崔书记的指示,实在不行,即使是弄个一两条,乡政府的人不吃呢,也得把山田他们一行答对好了——感情投资嘛!哈哈!
“小鬼子要是吃美了,一高兴,项目不就落户咱们这了,钱不就砸咱头上了?”
“尽力啊!”刘乡长也吆喝乡亲们,“谁整着,我给他记功发奖!”
是哈,这年头儿都奔钱使劲了,乡领导是为钱,乡亲们也同样,你要光说打到了狍子再给发个奖状啥滴,肯定不好使了。老乡们一听有钱,还给发奖,什么奖状不奖状的,直接给奖励给钱就完事!头拱地也得幽会你整来……
山田是头一次进这种老山沟,看着悬圃县的这些所谓“沟沟岔岔”,一条一条沟和岔相交夹在大山皱褶里的崇山峻岭,十分兴奋,问这问那的,一看到地形复杂的地方,就询问这里是不是就是过去抗联的地方,有没有杨靖宇在这里打过日本人……
“有啊!”高县长哈哈大笑,肖子鑫也给他绘声绘色地讲解,其实肖子鑫虽然也看了一些有关资料和电影,但是那天纯粹是开玩笑,胡弄日本人,也不时地撒了一些可笑的弥天大谎,说得那些日本客商们吃惊连连,“要西,要西”地点头哈腰,认为中国人——尤其是过去战争年代的中国人太厉害鸟……
等到上了酒席,一进门嗅到那股极其特殊的香味时,肖子鑫知道,呵呵,狍子宴还真就摆上了!
千辛万苦,农民兄弟们终于积极响应领导们的英明伟大的号召,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将藏匿在无人可知地带的狍子们死的活的弄到了咱们可爱的乡政府……
“呃!”一落座,山田便惊呆了,“要西,这是什么?”
“中国人叫狍子,你们日本国呢,叫什么?”高县长询问,“懂?就是山上跑得飞快,却比较傻的一种野生动物?”
“哼,很香的东西,要西!”山田连连点头哈腰,这边狍子宴马上就要开始了,那边外头,大蓝子看见打这些山货的老农民还眼巴巴等着拿钱拿奖励呢。大蓝子进来叫刘乡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刘乡长就出去了。肖子鑫也起身跟出去。
“要什么要,要什么钱?”刘乡长一出去就不乐意了,“乡政府能欠黄你们这点钱啊?没看日本人来了嘛!下午!你们先回去!”
肖子鑫探头看了看,觉得心里不落忍,这些老乡饿着肚子,大概饭还没吃上呢,不给钱怎么行?
“刘乡长,他们也不易,我看,你打发人把财务叫来,把钱先会了,要不一会儿叫高县长听见,你肯定得挨崩……呵呵。”
一听肖子鑫这话,刘乡长脸色有点儿缓和,人家这是县政府大秘书,这是对他好啊,想想也是,就又喊住那几个人,打发人小跑着叫人去了。
这顿豪华型的英雄狍子宴,一直从中午喝到日头歪,这种名堂就跟这一带的地名差不多,在悬圃一带就这风气,南岔和东北岔虽然方向不同,包括跟肖子鑫的老家娘娘寨,尽管正好是两个完全相反的位置。不过在对付老百姓这个问题上,这些年来是越来越没有信誉了,这是肖子鑫第二次跟高县长来这里,自然对于这些民间的事情有所耳闻目睹。
现在,哈哈,当地老百姓管乡政府叫什么?老百姓又叫什么?叫老不信!
出门,心里既紧张又新奇,本来日本人不太习惯中国人尤其是悬圃县政府这些官员们的大吃大喝,可是到了人家地盘,地方长官陪同着,只好也就入乡随俗,客随主便了……
“来来来,朋友们,大家都举杯,为日本朋友,为中日友谊,为我们县的经验大发展,一起干一杯!”
高县长今天是红光满面,倒不是吃狍子宴吃出汗流浃背,而是心里比较兴奋,政绩看样子又多了一笔,他不同于在家装老太爷的王国清书记,作为一县之长,他得有能耐狠狠地把日本人口袋里的钱掏出来,掏空,那才叫本事,才对不起四十多万悬圃县的老百姓,才配得上老百姓喊他一声“高县长”!
大家纷纷响应,“干杯干杯干杯”的叫声一片,不说是响彻云霄,不过说气势磅礴倒也不为过了。
高县长的意思,抓紧,下午还要去肖子鑫的老家娘娘寨那边,要照这个喝法,按照崔书记和刘乡长的套路来,黄瓜菜也凉了,什么事也办不成了。
两点多,高县长看看差不多了,提议结束,他们的车队开出了东北岔乡政府大院。
即使是跟随了高县长这么久,肖子鑫仍然跟最初下乡的惯例一样,抢先一步,这次他记住了,抢先赶紧把领导的车门打开,回头又将山田先生的车门也顺手拉开,一只手伸出去给高县长遮挡门框。
这套动作,北京大学生、如今的悬圃县政府的综合科长肖子鑫同学无师自通,而且早已从最初的有点儿笨拙,变成了现在的手法老练。
等到一路颠簸到了肖子鑫的家乡娘娘寨乡政府的地界,距离还很远呢,呵呵,肖子鑫已经有点儿按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