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主任来的,他不放心,询问肖子鑫写得怎么样了,肖子鑫告诉他,说这东西比想象中的难写,因为种种原因,举报信主要涉及的人物又是王国清书记,因此一下笔写起来,尽管之前他什么也不怕,可是一旦真正开始写了,许多意想不到的顾忌和念头就会纷至沓来。毕竟,这不是小事,对于肖子鑫而言,他自己是豁出去了,成则为高县长立了一功,不成他也不在乎,可是别人呢?
这里涉及到不少县政府、县委内部领导干部的事情,不光是一个王国清书记。
这些问题,早在肖子鑫去仿古一条街调查暗访时就已经掌握了大部分事实,只是他在后来写那篇给高县长的调查报告时,出于谨慎,还是有所考虑和保留。而那篇报告,前些日子可能也在高县长派他去省里送的一些重要材料当中,不知省纪委那方面究竟会有什么动作?
现在,肖子鑫要把所有他了解和掌握的情况全部反映出来,为了增加力度,加大火力,就难免提到向他提供这些情况的具体人,时间、人物和地点,哪些人,什么事,以强化和证实这些事情的真实性,否则,这封写给省委、省政府、省纪委和市委及有关部门的举报信,便没有多少份量和可信度。
“好,那你慢慢写,”张主任听了他的话之后,鼓励他,“别急,细点好,效果会显著些。要保密!”
“我明白。”肖子鑫忽然感觉到自己好象正在做着一件十分庄严的事情,居然有种悲壮感。
是啊,要是高县长那天不是突然袭击一般被市纪检委的人在办公室给带走,高县长接下来就要代表悬圃县与日本人的合资企业签署正式文件了,他一被带走,县政府一时半会竟感觉到手足无措,太突然,太难以置信了。高县长从市里空降到悬圃县之后的所作所为,大楼上下哪个不是有目共睹呢!
凭什么,好人受气,坏人得利?
他马滴……
放下电话,看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肖子鑫起来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呵呵,又是咖啡,这东西肖子鑫如今喝上瘾了,就好象吸毒一样,每个月别人不送他咖啡,他必然要拿出工资里的钱去买,一天三杯,早、中、晚各一次,那种滋味,呵呵,可真滴是香浓惬意,难舍其尊哈……
好了,重新坐下,他开始进入实质——有关王国清书记在仿古一条街的种种劣迹恶行,写到这部分,肖子鑫写着写着,居然有点儿怀疑起自己,是否是在谄害王书记啊?我考,怎么就好象在写小说时描写一个流氓,一个恶霸,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他不得不停下来,反复审视前面所写的内容,确认自己不是在写小说,而是在举报。
再下笔,更加有力了!
实在是王国清书记这些年来在悬圃县当老大当得太久、有力无人监督和抗衡,天老大他老二惯了,以至于神马党纪国法统统放在了他的所作所为之外。以至于肖子鑫在仿古一条街,只要有人一提背后的黑幕,无不悄悄地告诉他,王书记不倒,悬圃县没好这样的话。
眼下,为了高县长,就是他历数王国清罪恶的时候了……
或许,刚参加工作——或者刚当上干部,王国清是一个穷光蛋,但他那个年龄的理想是:“解放全中国,进而解放全人类。”呵呵,在如此崇高的理想激励下,他可能工作中奋不顾身,不怕牺牲,赢来了他自己权力的建立。远的不说,肖子鑫也不是十分了解,只说他当上悬圃县委书记这七八年,他的理想还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吗?
他还“与人民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与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吗?
尼玛!鬼才信,就肖子鑫近两年的亲身体验看,电影上演的那时候的干部,作风硬朗,保持着刚解放或战争年代的工作作风和与人民的亲情关系似乎早已不见了。那么他王书记每天究竟在些干什么呢?
高县长,作为一县之长,年轻有为的干部,每天都在为自己的政绩、为全县的经济发展谋划布局、东奔西跑,这一点,肖子鑫感觉自己就是最好的见证。反过来,之前,高县长可能是出于大局考虑,一直在配合县里的这位老大,无论什么事都要事先跟他打个招呼,征求他的同意和点头默才会去做。生怕他挑理,对自己的政治前途不利。
所以,在高县长派肖子鑫去仿古一条街调查暗访之前,肖子鑫一直觉得他们的关系很正常,没有其他县市主要领导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和班子严重不团结的现象。现在仔细回想一下,肖子鑫越来越清楚了,高县长跟王书记的严重分歧,可能就始于那次市政法委主要领导来县里部署扫黄打非会议之后。至少,即使是他们之前有某种不和,但别人包括肖子鑫根本看不出来,感觉不到,而自己去仿古一条街之后,一切都好象突然之间变了,他们的关系随即紧张并悄悄地公开……
为了有利于自己,各方的利益不受损,王书记先下手,利用市纪检委的关系打了高县长一个措手不及。
看看仿古一条街的那些人与事,看看王国清书记的三儿子王立业的种种恶行,看看“天赐宫夜总会”在他的权力yin威下究竟都干了哪些见不得阳光的坏事!
这么多年了,坏了。地方qín_shòu官员,包括县一级的主要领导,啥麻逼的理想也没有了(极少数如高县长除外),几乎是人人qín_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