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青春校园>红官印>第五百四五章、一夜狂奔
国军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一下子扑倒在地,他再也坚持不住了,石二哥腿部已经受伤,乘机逃离了现场。

他似乎还有心愿未了。

开着车,还像在梦中某些脱离实际的境遇或登上八宝村后山歪头砬子顶峰一样迷茫,忽冷忽热,兴奋难平。说他很愉快,这就牵涉到他本身的主观与客观的关系上面去了。

一向自生自灭没有尊严的草介本身没有知觉、表情。说它随风起舞,是欣赏者的自我感觉,是把你的快乐或者痛苦感情转移到了物质对象上去了。

石二哥很少高兴的时候,所以看天天黑,瞧地地暗,是不以他的真实主观意志为转移的。而此刻,累了,沾染人血的累,反倒成为一个少有的自我欣赏的幻觉,好像杀猪卖肉一样由他这个小人物来决定某些人的命运,无须经过深思熟虑,无须对准脖颈。杀人嘛,尤其是杀心底里呼声最高的人。

对于他人,伤害至深,痛彻骨髓。

而对于他恰恰相反。

继续夜奔。

……

那一夜的详笔,在这里的笔墨、字句、段落与实情是无缘复原了。偏是这个平素“一扁担拍不出一个屁来”的混沌角色,一口气疯狂作下了这么些事情。大营乡屠户石二哥几年前买下这辆半截农用货车,这是一种载重小吨位的专为农村设计的小货车。

要是换了平时,碰掉汽车一根毫毛,石二哥准会心疼得要命,但是此刻带伤一跛一拐爬上车的石二哥,面如死灰,即使货车立刻变成了一堆碎片,也只能仓皇顺来路逃离,顾不上许多了。

在他身后,巴豆镇已经沸沸扬扬。血祭正在漫延。王家骤然而起的悲怆喊声和4条人命惊醒了沉睡的巴豆镇。

石二哥脸色阴沉,凶神恶熬,同录像片里的港匪差不多,只是不挥舞枪支或者手雷,不似人家来得潇洒。他一路胡思乱想,汽车不多久就出了缰绳县界,这是条环状的高速公路,它沿着平安川、女子沟、六棚户经八宝岭划个半圆圈,前面岭下就是西腰沟村的一片红砖屋脊了。

挡风玻璃外,虽然黑夜沉寂,却如天空火红灿烂。

仰脸去看天,瞬时觉出星星是黑色的。

杀人的场景,大约石二哥此前千百次的苦思冥想过。除了天生异秉或特殊情况能避开他一刀不死者外,凡夫俗子血肉之躯多半消受不起那个可以穿透身躯的家什。

固然,这疯狂也颇多漏洞,或者就是上天成心给受害者留下的空隙。出手时光线如何,叫门时间把握怎样,甩搭力量速度以及时间隔断,中间技术性极强,偶然性颇大。

如此,受害者即或不能躲过突然刺过来的一刀,至少瞬间后,反应快慢与抵挡反抗是否及时,却有极大出入,石二哥凶悍有余,结果却大不相同。

然而,5人到底毙命于斯了。

石二哥将一群猝不及防莫名其妙的人抛进血泊中,但此时此刻他看见黑洞洞的夜心里也结了冰。这么多人同时殒命于一人之手,附近地区没有先例,可谓惨状空前。但是,石二哥的算盘仅仅拨了一个珠,只搞了一地便是五人,单打一,这也是空前的,对当地、对政府、对社会,都产生了严重影响。

这个算盘,他也是还要打下去……王国平大难不死,被随后赶来的亲属朋友紧急送往医院抢救。

石二哥并未就此罢手。

时间已经到了9月24日凌晨2-3时,车过八宝岭,前面公路出现岔口。一条是柏油高速路,通往悬圃县城甚至更远的城市;另一条则是县乡级的小路,路标注明前方500为西腰沟村。

石二哥显然目的明确,沿着高速公路而去。当那辆绝望的汽车喘息哮喘着停下来的时候,石二哥连身子也没有动一动。

关键时候,他永远比任何人都不在乎,他甚至比任何人都喜欢破坏。他脸色苍白,手脚冰凉地终于喘出一口大气,只拿眼角一瞟就把两边看得一清二楚。一边是几小时前匆匆忙忙离开的自己家,另一边就是跟他住对面的孙连起小卖店门口。

过去杀猪卖肉是小心翼翼,因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忽视他。眼下,在诗意的幻觉、牧歌的淡远包裹下,他始终暗暗追求的痛快淋漓和巨大刺激,让他的血液注定了他的灵魂只有在严重的罪恶冲突中才能获得解脱和超升。

他对谁来为自己收尸已经没有兴趣,他眼下最关注的是孙连起这个“刺儿头”。

凌晨2点多钟,八宝村万籁俱寂,久阴未雨,风却刮得挺紧。微弱晨曦下,他在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积蓄恢复着。就像豺狗在森林边缘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邻家千姿百态的家禽一样。

石二哥,这个沉默寡言的屠夫冲下山来了。在王国军家里一次又一次用刀说话,此刻都被他迅速转化为孙家那个熟悉的大门,悄悄地摄入心底。他仍然不动声色。他上前拉门。不料店铺已经上了闩,里面的人早已关灯睡觉,敲门也无人搭理。

“孙连起!”

“谁呀?”

“我,小石子,买点面包。”

“都啥时候了,还买面包啊?”

半天,屋里传来明显不满的嘟哝声,话虽这么说,但每天傍黑从点灯开始,陆续到午夜总有村民来买东西,从不会因店门不开失望而去,乡里乡亲不管夜里几点买麻花的常有,再不愿动弹,也拉不下脸不开门,何况农村小卖店指望的就是这些零零碎碎的小生意。

灯亮了。一家人住在里面,西屋卖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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