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前,朋友散去,女儿罗本娟留下没走,别墅里基本只剩下罗守道和家人。
严格地说,这种情况不能不视为悲剧,甚至不能不视为极大的社会悲剧。
过去的十几年,滨江警方坚持不懈的努力,化解了群众普遍存在的不安全感和治安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是更大的悲剧。
同各种犯罪分子的较量,关系到整个滨江市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的大事。
这里的人们一直过着比较安宁的生活,在严打的威慑态势下,人们传统的治安观念毕竟占据着首要位置,整个社会已经学会并适应在110范围内生存,学会在新条件下不断出现的各种形式犯罪中保护自己,并且开始重新创造出令人接受的精神风尚、物质文明、宽容谦让的道德环境。
谁也没有想到,十几年严打后突然间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
“你是怎么管理的?”
当然,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话题,也是令管委会主任心惊肉跳的问题。不过管委会主任想说明一点:山庄不是建立在一片真空中。
无论如何不能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同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相比,山庄和社会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一个外人都不准进,小偷小摸都没有,现在保安措施虽说比过去强化了十倍不止,可只不过是在复杂的环境下寻找更为合适、更为严密、更为现代的安全操作,这种努力从来也没有停止,山庄实际上也一直被公认非常安全。
因此,安静下来之后,对警察的不客气质问,管委会主任不大愿意接受问话中那种刺耳的审讯式的腔调,但因为死者身份特殊,又死了这么多人,他不敢过于强调自己没责任,对这样的悲剧性-事件他比警察更感到困惑。
刘海洋和张铁山对眼前这个胖子的回答很不满意,从十九岁起,这个胖子就“接班”来这里工作了,熬药一样熬到了主任这把交椅上,管理整个山庄,实际上这个处长就是管理着许多领导生活中的安全。出事了,不急着协助调查,回答问题,而是急于表明责任不在自己身上。
理论上说,我们生活着,而不是准备生活,生活就会有危险,有没有责任不是自己说了算数的,需要调查!
外围调查的人很快传回信息,所有今天上午到过市委书记22号别墅的人听到书记家出事都感到异常震惊,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警察这么快就找到自己家里,通报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噩耗,同时否认自己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他们说午饭前,麻将就结束了,他们也很快离开了书记家,这一点他们相互之间都可以证明,山庄的监控录像也可以证明,他们各自的家人和朋友更可以证明,调查表明这些人没有撒谎。
但是,面对警察,没有人提出说还有人留在别墅。
后来他们解释说,当时一听到这消息再看家里去的那些警察脸色实在是吓糊涂了,再说别墅留下的人是老书记最信任的人,警方调查时他们根本也没敢往其他方面想,只急于把自己不在现场的事说清楚就行了。
市委常委会的意见很明确:人已经死了,事情到此为止,妥善处理后事,全力破案。
此外,常委会定了一条组织纪律:此事不见报、不上广播电视,严禁新闻媒体报道。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坚决,企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
张铁山和年大成关于现场保安人员、周围搜查情况的汇报时间约30分钟,这个汇报只是大致情况,不够认真和详尽,两人整个身心都处于紧张状态。
尽管外间现场勘查的法医、刑警们格外注意行动尺度,尽量少说话,不弄出太大的动静影响到领导们的会议,但这一想法事实上是无法做到的。尸检、勘查、记录、翻动尸体、提取检材和物证、相互询问、核实数据和方位等等都需要说话,勘查器具也经常发出意想不到的响声,直接影响着领导们的心情和注意力……
领导们离开后,刑警们松了口气。
刘海洋到处转,琢磨得格外认真。
领导们的车开出山庄大门,有人看到市长似乎不是那个精神百倍、说话客气的尹洪光了。
他的眼睛也不像平时那样炯炯有神,一闪之间,透过挂着雨水的车窗玻璃看上去突然苍老了许多,一直在大雨中苦苦等候无计可施的记者们立刻哗啦啦开成两股,一股慌忙上车尾随而去,好像顺山势而淌的浊流,也有的记者则决定坚守原地,在雨水中希望找到踏进山庄一看究竟的空隙。
后来,当案件侦破后,根据犯罪分子作案时的犯罪心理痕迹,警方臆测出的犯罪人“肖像”,其精确程度得到了证实。
案件的真相令人深感意外和毛骨悚然,但每一个臆测依靠的都是精确细心的分析判断。虽然现场没有留下什么犯罪图像,但经验告诉刘海洋和刑警们,这起命案的动机是复杂的。侦破思路正是据此迅速制定。
这是推断罪犯的起点。
刘海洋反复琢磨现场后,手机响了,让他赶紧回局继续汇报。他放心不下地嘱咐刑警们小心勘查每一处有可能留下蛛丝马迹的器物和角落,尤其注意发现和提取指纹、脚印和弹壳,注意与政治因素或刑事案件有关的一切条件。关上手机走到门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