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嫡子的人就在楼外候着,二皇子乔仲枢没怎么犹豫,看着手脚被缚、趴在地上的庄琼芳,冷冷吩咐道:“烙刑。”
大晋的烙刑近似于天朝旧时的墨刑,只是位置不在面部,而是脖颈之上,但效果如出一辙。
严格来说,庄琼芳罪过并不算太严重:私密之事他确实提也没提。但这般毫不犹豫地投靠新主,哪怕他实在是事出有因,依旧要接受惩罚。施过烙刑,等于被永远地钉在了耻~辱柱上,时刻提醒着庄琼芳曾经做过的事情。
否则,背主的犯罪成本未免太低了,这队伍还怎么带?怎么保证属下忠诚?难道只能靠自觉?对乔仲枢而言,惩罚庄琼芳势在必行,并以此提醒属下:哪怕你们将来能有机会奔上高枝儿,也永远低人一等。至于新主人看见这烙刑之后会如何对待你,还两说呢。
简真和手下十位兄弟等了约莫一刻钟,就见一个近侍牵着个高高瘦瘦的白衣男子直奔自己而来。
毕竟是头回和皇子打交道,简真多少心中忐忑,在国公府里还问过他家小姐,万一二皇子为难该怎么办?崔琰很喜欢简真的机灵劲儿,便想好好栽培他,特地令他“不懂就问,有话直说”,故而小伙子有此一问。
崔琰翻看着书册,眼皮都没抬,“再愤怒再不满,乔仲枢也只会冲着二哥或者我来,难为你们就太掉价儿了,好歹他也是皇子。”
果然事实如小姐所说,没让他们久等不说,连近侍都客客气气,验明身份,把人跟身契一并交来,还跟简真闲聊了几句才告辞而去。
庄老板挨过打,遭了烙刑,再泡过冷水,如今身上只有件薄薄的白衣,在初夏的夜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简真借着灯笼看清庄琼芳脖子上正血肉模糊,心中了然,便递上伤药和洁净的白布,让他上了马车,自己处理完伤口,才启程回归国公府。
坐在马车里,庄琼芳抱着自己的腿,看着外面阵型整齐的黑衣骑士,再联想起刚刚与崔家兄妹那短暂的交谈,既然他们不图谋那点子皇子间的阴私……自己好像只剩这具皮囊还拿得出手。
——庄老板为了弟弟,实在是心神大乱急病乱投医了,他没想过若只是图谋男~色,又何必非要把他从二皇子手里完整地要过来呢。
回到国公府,简真先去复命,发觉少爷和小姐都还没睡,请示过后便把庄琼芳引进少爷与小姐的书房。
其实这书房本原是个套房式卧室,兄妹俩合计了下,稍作休整,里面那间崔琰在用,外间地方更大,二哥便在此办公。于是,兄妹俩伏案工作时只隔着个垂着帘子的半月门而已。
庄琼芳经过了个屏风隔出来的走道迈入半月门,正闭目养神的崔琰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笑道:“庄老板,又见面了。”
庄琼芳哪敢随便接话,跪在地上,“奴庄琼芳叩见小姐。”
崔琰乐了,“你也太着相了。先起来吧。”即使是奴隶,在大晋也大多自称“小的”,也不用动不动就下跪。
“谢小姐。”庄老板起身时便是一个趔趄,幸亏简真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才不至于栽倒在地。
崔琰看着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以及白衣下面隐隐透出的伤口,决定快点说完让他早些下去休息——刚刚到来,若不训话一番打消疑虑,心思细密又爱多想的庄琼芳这一晚甭想睡着。崔琰便道:“是我做主把你弄来的。”
此言一出,庄老板心头一紧,猛地扯开衣带,唯一白色的外袍就此滑落,“任小姐处置。”早就听说武勋世家的小姐们作风豪放……反正让她们愉悦也不只有~插~入一途……
崔琰又乐了:好么,跟自己的第一秘书第二次见面就如此“赤~裎”,而且不出二哥和她的预料,除了胸前,那第三个金环果真就挂在他两腿之间。
感受到崔二小姐的目光不带一丝情~欲,更完全没在自己身上停留,庄老板多少有些茫然失措。
崔琰摇手阻住正要上前制住庄老板的简真,从书桌之后缓缓走了出来,弯下腰捡起那件白袍又替庄老板披在肩上,“坦白说,我有些失望。”
庄老板闻言大惊,正要再开口央求,崔琰又道:“我从二皇子那里虎口夺食,是因为你值得我这么做。”说着,从桌上拿了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庄琼芳,“看。”
庄琼芳双手接过来很快便翻看完,发觉除了一两件极度隐秘之事,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几乎全部记录在上面。
崔琰笑了笑,“想成功,实力与机遇缺一不可,前者得靠你自己,而后者我可以给你。”
短短三句话而已,庄琼芳道心失守,身体开始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
崔琰又从桌上挑了本册子,“作为你今天令我失望的惩罚,我希望明天午时之前在我的桌上看见你归纳汇总后的东西。”她计算了下,想弄完,庄老板今晚必定要熬夜了,不过比起他的皮肉伤,赶紧去了他的心病更为要紧,崔琰瞄了眼自鸣钟,“好了,没有其他问题的话,你可以下去了。”
庄琼芳是挺直着腰板离开书房的,而简真也是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崔珩等人都走干净,才进了妹妹的书房,捏着她的肩膀笑问,“你不想解释下吗,我未卜先知的妹妹?”
崔琰闭了眼睛,再睁开时目光里透着股坚毅,“我做了个很长的梦……”然后将前两世的经历挑了一些出来说给二哥听,讲到悲愤痛苦之处,难免神情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