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一砚从海岛连夜赶回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唐奕一脸铁青在站在那里,狠狠地瞪着那个站在手术室门口戴着口罩的医生。
“现在什么情况?”欧阳一砚上前问道。
“欧医生还在为她做手术。”戴口罩的医生看到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内阁发言人,心下又是一惊,里面正在做手术的小姐来头真是不小啊,连内阁的发言人都赶过来了。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发言人,但感觉上来说,他还是比眼前这位一脸铁青得像是索人命的黑白无常一般的唐先生好说多了。
“人有没有怎样?”
“欧医生说很不乐观,因为她手腕割的范围很大,几乎把腕动脉给割断,所以送来医院时,已经大量出血。我们现在还在抢救……因为血库不足……”
一直没有出声的唐奕大怒道:“这么罗嗦干嘛?马上去跟各大医院买血浆回来,有多少就买多少,绝不能让她死掉。如果她死了,我让你们都陪葬!”
她就那么视死如归,居然能狠下心将自己伤成这般,该死的,他绝不会如她所愿的。他已经输了100的血液给她,却还是不够,该死的不够!
他可以清楚感觉到额头的炙热,那个标志浮现表示他的情绪失控,这是他三十多年来的第一次如此的失控。
“我马上联系各大医院。”戴口罩的医生马上下去了。即使唐先生不说,里面的做手术的欧医生也已经吩咐他马上联系各大医院了,他出来就是为了通知唐先生一下里面的情况而已。
没想到,他的表情真的吓死他这个实习医生了。
“fan,会没事的。”欧阳一砚从来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特别是一个面临着情绪崩溃的男人。
今晚在游艇上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想刺激一下他,想看看他失去冷静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看到了,却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失去冷静的样子而感到有些心凉
明明是冷静的,可是又是疯狂的;明明是自制的,可是却又是失控的。这样的唐奕,真的好陌生!
唐菲胭是在一片静谧中醒来的。
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带着初醒的朦胧的眼眸望着雪白的天花板,静静地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缓慢依旧。
这是天堂吗?她这样的人也能上天堂?想撑起身子看清楚周遭,却发现不只动弹不得,还有一股昏眩感传来。
难道死后的轻飘飘是指这种四肢无力的感觉吗?
她,是死了,或是活着?
记忆真是是一种很讨厌而可怕的东西,不会因为你昏迷多久而消失。偏偏,所有的理智,她醒过来那一刻,已然清醒。
回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陡然睁大一双眸子,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恨意,宁可自己继续陷在无休无止的睡梦中或者真的已经死去了,那该有多好。
那些痛苦,那些难过,那些痛到极点不想再痛的绝望,如潮水一般涌过来,汹涌澎湃。
“醒了?”淡淡的熟悉的男性嗓音,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一般,轻轻飘过来。
她的身子反射性地一疼,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细胞在那一瞬间都恢复了知觉,疼得毁天灭地,疼得无法呼吸。
原来,她还活着。她没有死,那般的疼痛过后,竟然没有死成。阎王爷竟然不收她?
可为什么还要活着?瞪着那一滴一滴滴入她身体的液体,恨得不能自已,就是它们,让她还要再继续痛下去!这样永无止镜地痛下去!
“以为一瓶药一个刀片,就可以逃离这一切?”依旧是熟悉到刺痛的嘲讽语气,依旧是听了都会好听到心痛的声音,“唐菲胭,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慢慢地偏过头,看向他,在入眼的那一瞬间,她有些许的疑惑。
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的男子,是唐奕,她从小就认识的那个人,可是却又好像不是他。还是那个永远都干净儒雅的男子,依旧是那淡定自若的男子,可他,却好像……不一样了。她居然会有一种,他的情绪在失控边缘的错觉。
明明,他的神情、他的语气都像以前一样地平静呀,为什么她会有那样的错觉?
可是好累,好累,她不想再研究他了。十几年来,她没有一天是弄懂过的,现在更加是不想懂。
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不让她死?她不想活着了,太痛苦了……她承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了!
她转过头,轻轻地闭上眼睛。为什么不让她死呢?她已经好累、好累了……如果可以永远都睡下去,该有多好。
没关系,这次不成,还有下次。总会有一次是成功的,不是吗?虽然,累了点。一个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的人,要寻死,再怎么防也防不了。
“还想再死一次吗?”
“……”她沉默,不说话,一点都不惊讶他永远可以看穿她。就像她并不奇怪为什么她一醒,他就会知道一样。
“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清新好闻的男性气息淡淡地萦绕在她的鼻端,熟悉得让她的心又在痛了,“死总是最简单的事情,活着却是最难的。而你,唐菲胭,必须给我好好地活着。我不准你死。”
没有他的允许,连阎王也不敢收她回去的。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手在被单下握成一团,就算此时没力,却还是掐得掌心一片疼痛。
“记住了吗?”
她依旧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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