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正儿八经地回答道:“恩,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我还问您说:‘是不是我给什么妖魔附身?’可是你却讳若莫深,始终不肯告诉我。”
蔡婶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极为难听,瘆得我和一旁的小烦都有些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止住笑声,蔡婶才悠悠说道:“臭小子,你真是既不知好歹又得寸进尺啊!你知道那时候你爸妈送你来的情况么?”
“我着实不知……我也记得上次询问您老人家时,您守口如瓶,就是不肯透露一丝答案。”我如实回答道。
蔡婶背过身去,只给了我一个在昏暗的屋内极似鱼鹰的佝偻背影。
过了半响,在沉默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空气中,蔡婶嘶哑的声线又一次飘来:“我说过了,你不知道是对的,知道太多只能是更加危险,更多伤害……”
“可是,章神医说我已经是一个‘活死人’,我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说到这,我有点坐不住了。
“臭小子,他只是从医学的角度上分析!而像我这样一个神婆,却又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问题了。”
“另外一个角度?”我有些困惑地问。
“嗯,从另外一个角度,从一个为世人所不知晓,也为世人所畏惧抵触的角度看去……”蔡婶回身,突然伸出里外都是茧皮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就像慈爱的奶奶怜惜着自己的小孙子。
说不出为什么,就在蔡婶的抚摸下,我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犹如醍醐灌顶似的,心中几乎满溢而出的浮躁和焦炙竟渐渐消褪,继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爽在体内久久回荡,我整个人宛如一头小鹿在幽静的密林中漫步,又像一尾鱼儿在潺潺的小溪边玩水,更像一只小鸟在飘渺的蓝天上翱翔……
蔡婶见我心中波澜不再,轻轻收回那只遍布老茧的枯手,微笑着说出一句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常作如是说。”
我怔怔地抬起头,恍恍惚惚间,只见在昏暗的斗室之中原本佝偻瘦小的蔡婶,此刻竟有如庙堂里的观世音一般圣洁高贵。
我情不自禁地望着蔡婶,甚至看得有点呆了,过了好一会,才从口中说出一句:“难道我就要安于上天的决定,不试着去改变么?”
蔡婶眼睛渐渐眯上,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地站着,忽然又轻吟道:“八德池中莲已种,果然一念甚宏深。滋培虽藉如来力,长养全凭决定心。”
我听完这句,先是不解,然而在心坎细细咀嚼后,却发现别有一番体会在心头。我悟到蔡婶这句话当中所指后,连忙双手作揖,情真意切道:“小的明白了,对于未来,我会自己去摸索去追寻!但还请蔡婆婆指点迷津,为我揭示方向!”
蔡婶“赫赫”地咳了几下,清了清喉咙后说道:“你随我来吧。”紧接着自顾自地转入后室之中。
我猛地伸手一把抓起木桌上余温尚存的茶杯,一饮而尽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后室之中。
……
还是那个陋室,还是那张病榻,只不过先前躺着的是昏迷不醒的老蒋,此刻坐着的却是纠结迷惘的自己。
实际上,我不是怕死,我是感觉到,我的人生中还有很多快乐的事情没做过,很多优美的风景没看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以一个无忧无虑、摒除所有噩梦的体魄,带着心爱的人共同去经历、去体验那种美好。所以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这便是我最朴素也是最直白的心声。
蔡婶要求我盘腿坐在陋室中间的小床上,我顺从地盘腿坐好。小烦也在她的吩咐之下,关掉房间的点灯,然后在小床的四角点上了红蜡烛。霎时间朦胧摇曳的烛光便洒满整个小房间,照得我的残影虚晃不停,以致我的心忽然蒙上种莫名的恐惧。
这个时候,蔡婶颤悠悠地走了进来。只见她先是咳了咳,然后挥舞着手臂,甩开了她斗篷似的长外衣,露出里边那件写满奇离古怪符号和咒语的血红衣服。虽说曾经见过这件衣服,可我也是有点紧张,因为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可能是我这辈子所没有见过的怪诞法事。
蔡婶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绕着我所坐着的小床转圈。我有些纳闷,但是还是耐住性子,一声不发地呆着。忽然,蔡婶从怀里掏出一个铜盘,又随手撒了一把米在铜盘之上。我皱了皱眉头,却看到蔡婶忽然战栗起来,连满头的苍白头发都蓬松的朝外伸出了不少。
看到如此景象,我有些不知所措,忽然在这个时候,蔡婶开口了,却不是她那嘶哑难听的鸭公嗓,而是换做一副清亮娇柔的声线!
我心头一震,眼睛都直了:这个声音不是别人的,好像是……
好像是渡边云子的声音!
四角的烛光更加飘忽不定,而蔡婶整个人继续以一种奇特的频率颤抖着,只是震得铜盘中的米粒“簌簌”地往外掉。而她口中那个类似于渡边云子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我听在耳边,彷佛是这样的话语:“阿二哥哥,阿二哥哥……”
里边饱含哀怨和痛苦,似乎说话人正承受着酷刑的折磨,严刑的拷打!
直听到我浑身大汗不止,内心狂跳不已!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状况吗?
蔡婶在搞什么啊,怎么会发出好像渡边云子的声音呢?
是不是说明了,渡边云子出事啦?
我心中的巨大疑团,已经超越了对自己在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