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让人心生悲伤,沒有繁华,沒有喜悦,更沒有哭泣,只有被哽在喉咙眼的祝福,而这个祝福,沒有人愿意说出口,因为它,是修罗使以自己的鬼骨才换來的成全。
玄裳大人不知道,修罗使不愿说,这便就是无法说出口來的浅浅伤痕,因为成全,因为很爱,所以,修罗使便愿意代他受过。
一个女子,为了心中所爱,甘心为他剔除鬼骨,甘心为他历尽情劫之苦,世人常知地狱阿修罗残忍绝情,可又有谁能够明白,在那妖娆迷情的背后,却是情义砌筑被毁的惨淡。
高耸的九转轮生台,已送了一个幽鬼焰王,如今,连修魂使也会一并送去,只是玄裳大人可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子唤作阿修罗,是他收取的徒弟呢?转生台转生,能够转得走几千几万年來,所有的离别之苦么。
即墨予漓看着那一袭月色的白衣端起铜盏,有氤氲的气息自那铜盏里冒了起來,于他如兄如父的修魂使大人,也要离开了,他的心空空的,忘川水下腹,忘情,忘义,忘记一切,曾经是他,是否也饮下过忘川汤水,也是否忘了一些本该要牢牢记住的情义。
如若有一天,他会为了阿若而饮下忘川水,那么,便是想要给予阿若最为完整的保护,有任何的疼痛,都让他一个人去承受吧。
纵使是万鬼噬心,纵使受尽雷刑。
但是现下,他将目光投向久久未发一言的修罗使身上,若不是那一日在比试场上,他听到修罗使的腹语,断断无法知道,修罗使的师父,是罗玄裳,怪不得要当修罗使,只是因为那三个字里,带有他的姓氏吧。
修罗使,修魂使,离得是这般相近的名称,其中的含义,去是咫尺天涯。
她欲陪他在最近的距离,而他去为别人渡情劫,这般的伤心从來不说出口,只是在需要她的时候,她站出來,替他承受所有的刑罚。
鬼狱从來沒有成全,只有公正与平等,沒有人是例外,哪怕是他幽冥阎君自己,他默然瞌上眼睑,朝着鬼差的地方招招手。
殇若瞧着那月白的衫衣自高耸的九转轮生台之上离去,余光里,那一抹绝丽的红,被差役请走了,两相望,两相忘,相隔千万里。
她沒有忽略的,修罗使眼里那泛起的泪花儿,即使身边不是她修罗使本人,也能够牺牲自己來成全。
保重,大人。
为了修罗使大人,请你要好好保重。
师父,即便是殇若要忘却你,不是因为不爱,只是不愿意你保护殇若而承受所有的疼痛。
有一些疼痛,无声地在殇若的心尖处蔓延开去,眼波里,是已经煮沸了的忘川汤水,清汤见底,透明沒有一丝的色彩。
她好像,也忘记了一些事情,忘记了,是不是在这轮生台前也送走了一位对她很重要的故人。
忘记了之后,还能够在想起來么。
“阿若,有些事,我们身不由已。”身不身已,是啊!譬如她与师父,背负的可是违背天理的禁忌之恋,若沒有迷情毒,恐怕永沒有靠近的可能。
“师父,好冷,为何鬼狱会这么的冷呢?”她喃喃地无法自语,只是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指尖,以阻止粒粒使她打颤的寒意侵袭。
她的上方传來了一阵的叹息,接着,她的身子便被拢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沒有预想到的欣喜,只有脸颊边滚落的水珠子,跟连成了线一样,直花花地落在了那墨色的衣裳之上。
“如若沒有冷,怎么会感受得到什么叫做温暖呢?”温暖,是啊!温暖,曾经有一个人也给予过她温暖,而那一个人,却踏上了轮生台,甚至,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沒有,予焰,饮下忘川水之后,再也不用记得殇若,再也不用为情所苦了。
“师父,殇若不想要忘记你。”她的双手将那纤瘦的腰身紧紧抱着,言语中是这么的让人心疼,不想忘记,宿命,又岂是她能够做主呢。
一切,全在天意啊!即墨予漓无法说出一句言语來,不想忘记,他又怎么会想要忘呢?可是啊!他已经忘过了一次,这一次,他要怎么样去避免呢。
越靠得殇若近了一些,他的脑海里那纯白色的余影便就越加的清晰,他,要想起來曾经的情劫了么。
她,不知道好不好,不知道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君上,帝君有请。”夜清的身影在即墨予漓的身后闪现,还是在一起了吧,这一次,好似比前一次,缺少了一些东西,缺少一些很纯洁的东西,君上,可会想起,面前的这个女子,就是曾经为了不让你痛苦,而甘愿饮下忘川汤水的女子。
他远远地就能看到他们相拥在一起的场景,明明君上是动了情,可是为何,为何沒有预想中的天雷滚滚,还是说,君上的情,不纯粹。
可是还想着脑海里那一个白色的影子么,是因着同时爱上了两个,所以,才沒有办法催动天雷么,他有些庆幸,庆幸天雷并未降临,而更多的,却是悲伤,那白色影子的本命元体,就活生生地站在了君上的面前,而他们,却不知道。
不得已,他只得出声打破这美妙的场景,现下,谈论儿女情长不是时候,天君对九重狱可是虎视眈眈得很呐。
“何事。”即墨予漓眼里有冷风横扫,直直扫向身后身着漆黑外衫的夜清,夜清可是越來越会挑时候來说了。
“一阶尸族的族长來了,但是,是为了修罗使座下的。”夜清顿了顿,望了两眼殇若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