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这会上去岂不是自讨沒趣。”少女驻足又看了风雨亭好一会,发现那两人依旧我行我素的在窃窃私语,并未看向这边一眼,心中颇觉无趣,转身施施然离去。丫鬟看了看两位丰神俊秀的公子哥,视线不期然对上了林公子身后站着的一名身材挺拔的小厮,小脸儿不争气的红了,拎着一个小食盒转身赶紧跟上自家秀,心里却是暗自念叨:两位公子都是不俗的,沒想到,身边跟着侍候的也是那般英武……
宋如玉看见了湖岸边逐渐远去的主仆俩,她伸手戳戳林思贤,挤挤眼,揶揄的说:“喂,人家是來找你的呢!不挽留一下?”
林思贤转过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嫩得跟一把水葱似的素衣少女并一名丫鬟的身影逐渐沒入花丛中,不见了。
“沒准是找你的。”林思贤兴趣缺缺的回了一句,又捧起书本看起來。近日來,三不五时的就有丫鬟送了吃食过來,也不说旁的话,就说是自个家乡的手艺,闲來无事做了给自家公子吃用,顺带着多做了一份给他尝尝鲜。
这些丫鬟多是宋府各房夫人奶奶娘家秀身边带來的,借了他们家寄宿在宋府族学里念书的少爷的名头,刻意來亲近讨好自己,为的是哪般大家心知肚明。因着平日里他跟各家的少爷公子也说得上话,就不好生生拂了人家的好意,不过接下的吃食多半都进了小玉的肚子,也不知这小子的嘴巴是怎么长的,就馋成了这样,來到扬州不过月余,脸就圆了一圈。
“……看那身影好像是陈家秀,那陈少爷在族学里跟你不是走得近么?也不知这一回她做了什么,上一次那淮山莲米百合蒸枣糕可是美味呢……”宋如玉一边回味着一边咂咂嘴,嘀咕道:“可惜了,今儿沒口福。”
陈家是西苑二夫人的娘家,这西苑住的是宋太爷兄长这一支,因早就分家了所以两支的晚辈并不一块排行。宋太爷的兄长自然是不在了的,次一辈的也只剩下一个,就是前任族长,现在靠药罐子吊着眼看着也不行了,族长的责任和位置就传承到了这家长子身上,在西苑也是称为宋大老爷的,族中有什么大事都得经过这位宋大老爷的手,像修改族谱的事,就得他点头。
两家虽然分了家,可是只隔了两道院墙并一个夹道,夹道两边住的都是两府的家生子,平日里有些什么风吹草动的并不能真正瞒住另一边,因此林思贤和宋如玉的到來很快西苑的人就知道了。
族长也亲自登门见过了宋如玉,很是惊奇了一把,不等宋太爷开口就主动说清明祭祖的时候就给这孩子上族谱,只是记在谁的名下还请太老爷给个准信。
于是,大家就都将宋如玉当成自家子侄看待了。
再然后,西苑的夫人奶奶们就心动了,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有心给娘家侄女外甥女牵线搭桥,少不得往宋如玉跟前走动得勤快了些。
再后來,出了林家的事,林思贤的身份昭然若揭,大家又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位年轻举子身上,无奈非亲非故的,除了几位少爷和表少爷们在族学里跟这位举人老爷打过照面,勉强攀上了丁点同窗之谊,很多时候这林大少爷竟然都是窝在末离馆中,或是在太老爷的勿衡院,轻易不会到外头來,让夫人奶奶们想下手也沒有办法,就又将主意打到了宋如玉身上。
今儿陈家秀“无意”中走到花园里來,还真说不准她的目标是宋如玉还是林思贤。
在凉亭里无聊地吃完了茶点,又草草看完一本游记,宋如玉看林思贤沒有要离开的意思,哼了哼,伸手扯掉对方手上的书本,道:
“少坐在水边看书,这儿风光虽好,湿气却太重,不利于养生。”今儿阳光好,临近午时在岸边坐坐,呼吸一下空气中游移的负氧离子也不错,可是坐太久了绝对不行。
林思贤知道她坐不住了,无奈地招呼素言墨彩收拾了书本笔墨和茶具食盒。
当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花园门口,风雨亭外不远处一座假山后慢慢走出两个人。身穿水青色长衫外罩纱衣的俊逸少年开口道:“那就是吏部尚书的公子?”
“是。”另一位身穿湖绿色儒衫的少年笑道,“个子较矮那位,是前不久我家才刚寻回來的族弟。”他脸上虽挂着笑容,笑意却并未抵达眸中。
俊逸少年斜睨他一眼,“看样子,你很不希望那孩子回來?”
“廖兄见笑了。那可是我大伯的唯一子嗣,我们一家人都是万分高兴的。”穿儒衫的少年惶恐的回答。
姓廖的少年轻哼一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口是心非的家伙!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不就是不想让宋家大房的财物旁落么!这点浮财他还不看在眼里。不过若是这家伙成了宋家大房的嗣子,对自己却也有莫大的好处……就怕这狡猾的东西过河拆桥!
如此想着,就又斜睨对方一眼,眸中神色不明。
儒衫少年微微笑着看他,并不言语。
廖家少爷也不再多做停留,只说了日后再见,告辞离去。
儒衫少年送了好友出门,看着逐渐远离的马车,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用意。这是答应自己的条件了呢还是沒有答应呢……
园子里发生的这一幕宋如玉并不晓得,她正待在自己房中,想着可有万全之策在告知老人家实情之后能让他不要那么生气。因为清明快到了,宋家要开祠堂祭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