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爷瞅瞅最小的孙子,又看向宋必真,问:“真哥怎么看。”
宋必真沉吟了一会,直言道:“大姐儿以郡主之尊,怕是在扬州地界上不好择婿。”郡主体内毕竟流有一半的天家血统,将來不是当王妃就是当郡王妃或是勋贵家族的世子妃,要不就是嫁给有勋功的将领,为皇室联接和巩固与各大世家之间的姻亲关系,起到一定的防护和安抚作用。防护,是家里有郡主看着,郡马爷想做什么手脚郡主会有所察觉,可以适时敲打一二。安抚,是立了大功回來的将帅上交兵权之后担心皇帝卸磨杀驴,心里不踏实,天家为了安抚他们将郡主下嫁,意思是我外孙女都给你了你就放心吧一家老小只要不造反天家记着你们的好不会对你家下刀子的。
所以----自古以來郡主的地位很微妙,比之公主更甚。公主是与外族和亲换韧平的筹码,郡主却是拉拢国内势力的必须。而且郡马比驸马更有前途的一点就是:驸马不能直接参与政事,郡马却可以。可以说,朝中想要当郡马的人不少,至少有公主岳母的拉拔可以少奋斗几年不是?当然,某些情况下需要公主和亲的时候公主不够用了郡主就得顶上。现在朝中就处于这样的情形。
今上已老,适婚公主都嫁了,第三代都满地走了,但又必须安抚和拉拢四方藩王,若是弱小一点的藩国属地直接收服也沒有这么多事,关键是昨日驸马提起的这几个藩国都不容小觎,现在的朝廷暂时不可能收服他们也不想发生冲突挑起战事,偏偏这几个大藩国最近几年又都有些小动作不够安分,适时的敲打是很有必要的。于是,赐婚的议題就给摆到了明面上。无疑,公主的女儿和王爷的女儿是最佳人选,一來显示我主诚心,二來彰显天朝的宽容大度,第三,自然是加深两地情谊。
但是,能够狠下心舍得将自己亲女推出去和亲的母亲还是比较少见的,文慧公主再怎么不喜欢大姐儿,也不应该做出这样草率的决定。她置宋家脸面于何地?
“唯今之计,就是将大姐儿的婚事及早定下,得挑个门当户对的,让公主殿下无话可说。”宋必真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到宋太爷心坎上了。
老人家掂了掂胡须,微不可察的轻轻颌首。
听兄长将厉害关系分析清楚,七爷宋必容也表示赞同,可还是倾向于在临近挑选有为之士。扬州地界上沒有,金陵和苏杭总有吧?
“孙儿记得,金陵茂国公府上似乎有几位少爷尚未婚配?”宋必容一脸希翼地望着祖父。
宋太爷摇摇头,“茂国公府人多事杂,茂国公风花雪月偏宠姬妾不说,茂国公夫人又吃斋念佛扔下后宅一摊子烂事不理,而今就靠世子夫人操劳一大家子老少琐事。我知晓,你小子跟世子的嫡长子交好,珂儿(茂国公世子嫡长子的小字)也是个上进的孩子,偏生世子爷是个万事不理的主,就是国公爷去了世子承爵,你以为国公府又能省事了么?而今他们另外几房人家可都还依附着国公府过活,世子夫人都不知填补了多少嫁妆进去了!难道你希望大姐儿将來也像世子夫人那样?”
宋必容想想印象中的世子夫人,似乎,那是个威严不苟言笑的主母,脸上总是挂着郁色,便是对着自己的儿子笑也带着一种苍白的无力,心里又很不是滋味了。他也听颜珂抱怨,说小时候母亲都是将他带在身边的,长大了反而不亲近了。
其实,不是世子夫人不想亲近自己的孩子,而是沒有这个精神气和时间了吧?自家家风算好的,几房人家也沒那么多闹心事,可是掌管家事的三嫂还是忙得沒时间蘀大哥儿打理婚事,也就自己妻子生了儿子休养过來后帮忙一块料理家事,再加上五嫂出手相助,这才将将能缓和一二,过完年后三嫂才开始有心思蘀大哥儿准备聘礼。他也听自己妻子说过,这后宅理事也是门学问,一个弄不好镇不住下人,奴大欺主捞主家的财物出去卖或是中饱私囊的都有。
宋必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么一想,就觉得茂国公府确实不是最佳选择,他只考虑了对方人品家世,却漏了亲戚关系这一层。转而又想起自己跟颜珂不过差了几岁,往日里两人称兄道弟的,要是将侄女嫁给他……这辈分不就乱了?
于是搁下这头不提,又说起另外一家。
“杭州镇宁王府杨家如何?”镇宁王是异姓王,爵位世袭不降等,祖上也娶过一位公主,嫡支是公主的后代,跟天家还有那么一丝血缘关系,不过时代有些远罢了。宋七爷之所以将这一家排在第二位,是因为镇宁王府虽然有爵位,却是不入朝为官的,他家祖上就是行商起家的,现在也仍然是商户,近些年组建了好几支大船队出海贸易,那财富值在江南地界上他家说第二那就沒人敢说第一。
既然有出息的颜珂不行,那么财大气粗的杨家总行了吧?便是商户,能守住这么大的家财,本事肯定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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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必真看看弟弟,眸中带了一丝笑意。
镇宁王跟宋家世代交好,早些年老爷子还在朝中任职的时候也偶尔提点了镇宁王几句,他家能够撒开手捞大财,多少也有老爷子的功劳,要不,老爷子私库里那么多宝贝怎么來的,自己这些年投钱在杨家的海船上也捞了不少,若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杨家自己完全有能力吃下所有船队和货物,何必给他这个外人分一杯羹。就他们两家的关系,若是宋家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