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躺在床上,脸色除了白,看不出一丝血色,就连双唇也是灰蒙蒙的红,干燥沒有光泽,黑鸦鸦的发丝铺了满枕,看着竟有一丝脆弱的感觉。
宋如玉恭敬的行礼问候,站到床前三步远的距离。
“感觉心口如何,除了痛还有沒有异物感。”
毕竟是大手术,而且又沒有输血点滴抗生素啥的,她实在很担心术后恢复状况,却也沒想到驸马这么快就苏醒了,昨天晚上她进來的时候,驸马就是昏睡着的,说是被灌了麻沸散,就是担心他太痛了肌肉抽搐让箭头刺得更深,或是让倒刺勾破血管,不想麻沸散倒好用,手术过程中伤员一直未被痛醒,只偶尔的神经性抽搐,而且人又是被捆绑住四肢腰身的,对宋如玉这个施术者來说再好不过。
现在唯一让她担心的是:术后感染。
只要过了头三天……以后会慢慢好起來的。
驸马半睁着眼睛,定定的看了宋如玉好一会,才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微微张开五指。
宋如玉一怔,下意识的上前握住他的手,俯身到他跟前,柔声询问:“可是想要喝水。”
驸马嘴唇翕动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沒事,真好。”握着宋如玉的手慢慢收紧,带着些许轻颤,可能是不太使得上力,最后也只是半捉着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
宋如玉有些诧异,却也沒有挣脱,反倒就势坐在床前一张圆凳上,抬起另一只空着的小手在那略有些粗糙的大手上拍了拍:“你沒事,那才是真正的好。”你好我好大家好,万一有个什么,她们这一行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驸马牵动着唇角想要露出一个笑容來,无奈那张面瘫脸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实在是摆不出更多的表情。
宋如玉斜了他一眼,视线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又朝四下里张望,发觉房间里除了他们再无旁人,而且驸马养伤的床榻离窗户也远,这才凑到对方面前小小声劝说:“长年累月带着面具也不好,会影响面部皮肤的新陈代谢,若是不及时保养,。”会变成死人脸的……
她也有一张薄膜面具,还是方师叔给的,就只是用了那么三两回她都受不了,那面皮紧绷得难受,时间长了还会有一种黏黏腻腻的感觉,太不爽了,你想啊!皮肤每天都要呼吸,隔着一层,多膈应,而且排出的死细胞也沒地儿掉,就这么敷在脸上,那不是堵塞毛孔么,而且对方现在刚做完手术,她要随时能够看到病人的脸色呀。
驸马有一瞬的讶异,双眼眨也不眨的瞪着她。
宋如玉心虚的摸摸鼻子,假装清了清喉咙,小小声说道:“我谁都沒有告诉。”至于方师叔,那是肯定看出來了,望闻问切,这是成为大夫的必修之课,你的面色如何,身体如何,多看两眼就能看出端倪,不过师叔也不是多事的人,想必不会跟人嚼舌头。
宋如玉等了好一歇也沒等到驸马的回话,以为对方生气了,毕竟这个是个人隐私,也许还牵扯到军国大事什么的……她赶紧站起身,抽回了自己的手。
“驸马爷好好休养,且放宽心來,不要操心旁的事情,过两天民女再來看你。”
转身想溜,不想一声“站住”,顿时钉住了她的双脚。
“过來。”又是不容拒绝的语调。
宋如玉突然很后悔。
找抽么不是,人家戴着面具关你什么事,叫你多嘴,这下揭穿了人家的伪装,等着被灭口吧。
她哭丧着脸小脸转过身,突然飞扑到床前扑通一声跪下,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对方,露出一副纯良无害的表情,很夸张的说道:
“民女知错了,不该顶撞驸马爷,求驸马爷看在民女救了您一命的份上,饶了民女这一遭吧,民女下回再也不敢了。”
视线觎到驸马那复杂难懂的眼神,似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吓了她一跳,刚想放开嗓子哭嚎好引起外面那两尊门神的注意,驸马却出乎意料地做了一个动作,。
他撕下了脸上的面皮……
宋如玉呆了呆,待反应过來赶紧捂脸,,她不要看,她才不要知道对方的秘密呢?驸马顶着假面皮尚了公主那是犯了欺君之罪,自己之前不知情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要不要告诉公主,不说的话是不是也算同犯,死啦死啦的。
擦,这都什么破事,有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么,自己死了还要拉着恩人一起陪葬的。
不过,驸马爷,长得还挺……漂亮的……
宋如玉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瞄着。
“你不觉得、现在捂脸,已经,迟了么。”驸马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一句话说得太长了还得分几段,看着有些吃力。
宋如玉认命的放下手,正大光明的抬眼看他。
反正都被定罪了,对方身份尊贵地位尊崇,自己怎么抗争都抗争不过吧。
“起來,坐。”连一句恩典也是命令式的语气。
宋如玉凄凄哀哀地抚了抚膝盖,站起來慢慢挪到凳子边,坐下。
驸马爷不错眼地看着她,脸上又是欣慰又是感慨,脱了面具,表情倒是丰富了许多,只那面色实在是不敢恭维,还不如那一层假皮,看上去白里透青,嘴唇更是淡薄得毫无血色,只一双狭长斜飞的眸子清亮有神,显示出主人心情很不错。
宋如玉并不很敢正视对方,只偶尔看两眼,越看越心惊,。
怎么这容貌看着如此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