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玉从大红嫁衣中抬起头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颈脖肩膀,惹得一旁小草掩嘴窃笑。
“笑笑笑,等到你的时候有你哭的。”宋如玉沒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甩了甩发麻的手指,看着自己扎的最后几针好悬沒有将喜鹊脚下踩着的树枝给绣坏,心中有了些安慰,虽说她女红不怎么样,可是都拿针在她亲爹身上缝过线,这点绣活算什么,比起小草十指从不拿针线一拿针线就是要在人身上扎几个窟窿的做派,她这些应该算是能拿得出手了。
她抖开红盖头看了看,一面绣的鸳鸯戏水,一面绣的喜鹊登枝,很是精致华美,比之后世的电子车绣多了一分灵气,心中十分欢喜,吩咐一声“给绣娘重赏”,而后蒙到头上盖了一下,惹得几个丫鬟更是嘻嘻哈哈笑闹起來。
宋如玉发愁的扯下盖头。
你说这凤冠都够重的了,这盖头还弄这么沉,四个边角还缀了流苏,上边串了指甲盖大小的金元宝和翡翠挂件,就算怕被风吹跑也不要这么实在啊!再看看铺展在床上的喜服,那金凤凰更是用不少的珠子和金银宝石豆子点缀的,巴掌宽的腰带上也缀满了珠玉翡翠,还有霞帔,整套衣裙称起來沒有十斤也有八斤八,身量娇弱些的姑娘要一整天顶着这么一副行头还真是吃不消。
她知道这是公主娘偏疼她,之前那些年沒能让自己过个安稳日子,就变着法子的想要补偿,甚至还想要给自己请封郡主,被驸马给一口否决了。
毕竟前头那个“大秀”是打着公主亲女的名头出嫁的,人家都沒请封,她不过一个次女,还是半路认回來的“庶女”,就算是对驸马有救命之恩,又在去年容嫔娘娘生子的时候出了一把力,接下了一对龙凤胎,保得母子平安,却也不好厚着脸皮请旨册封郡主的,不过,皇帝高兴之余,倒是给了自己不少赏赐,又给了公主府好处,赞公主“贤良淑德”,能不计前嫌认下前驸马的血脉,总算是默许了将自己记在公主名下,成为记名嫡女,逢年过节也可以跟着公主妈进宫去拜见皇帝舅舅和太后外祖母了。
之后,远在扬州的宋府也得了赏,说是“有女若此,家族之幸”,平白封赏了个长宁侯的爵位下來,全家沸腾起來,人人激情澎湃。
各房人马正研究着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爵位要落在长房长子一脉,可是那一脉又断了香火,莫非皇帝的意思是叫他们赶紧过继个嗣子给宋大爷好让他早日有了香火情,來年也好有儿子祭拜,于是各房人马又就哪个孩子承嗣的问題吵得不可开交,人人都说自己的孩子最合适,偏宋老太傅此时远在京城辅助新皇不得归家,一时也沒个定论,各房的小辈们又各自暗暗较起了劲,短短几日就闹得鸡飞狗跳,沸反盈天。
过了半个月,又一道旨意下來,不出意外的爵位终有定论,确实是落在了长房长子这一脉,让人意外的是:这承嗣的嗣子不是从宋氏宗嗣里寻的,却是将文慧公主的嫡长子,,年仅四岁的李永诠记在了已故前驸马宋必安的名下,并更名为宋永诠,成为第一代长宁侯,至此,史上年龄最小的侯爵诞生了。
此旨一出,全国哗然。
有想看宋府的笑话便等着看宋老爷子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跟新皇闹翻了,毕竟公主殿下这个儿子可是跟后头的驸马生的,跟前头驸马一点血缘关系皆无,宋家能忍下这口气让一个外人担了长房的香火并凭白得了爵位。
不想宋老太傅倒是很干脆就认下了,言道公主之子乃千金之躯,过继到宋家长房实是宋氏宗族之幸。
很快就有人琢磨过來:公主的儿子,皇帝的亲外甥,身上流有一半天家血脉,皇帝这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也有聪明的想得更深远:既然爵位是落在宋家身上,虽说是过继來的嗣子承爵,可是该嗣子跟天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管日后宋家闹出什么事,只要不是谋逆大罪,看在这侯爷是天家血脉的份上,上头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抬手就放过吧,这岂不是让宋家又多了一层保护。
很快的,朝臣也明白过來了,宋家这是掉到富贵窝里头,又重新得到天家的恩宠了,再加上宋七爷今科御笔钦点了状元郎,已是入了翰林,上头又有宋老太傅指点,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蛰伏了十多年的老宋家,终于是走出低谷,新的一辈开始大展身手了。
一时间,上宋府打探想要联姻的人家络绎不绝,就连老宋家的旁支族人也矜持娇贵起來。
说到姻亲,就有人想到宋大秀的夫家工部侍郎李家,以及即将迎娶文慧公主次女的林家。
这两家,拼爹的话,一个正四品一个从一品;比儿郎,都是今科新鲜出炉的青年才俊,不过李家二郎只得了个三甲十二名,赐同进士出身,林家大少可是拿了个二甲传胪,正经进士出身。
再看前途,自然是林家大少爷更有看头,直接入了翰林,跟他妻族的叔叔宋七爷成了同僚,一时传为佳话,李家二郎外放四川成都郡辖下的成县当了县令,那却是一个肥差,比起清水衙门的翰林來说,却是更有钱途……
按说同进士想要谋到这么好的肥缺几乎不可能,少不得公主府在背后出力,或是吏部卖了宋老爷子一个面子,于是,大家想要跟宋家结亲的念头更强烈了。
就在这纷纷扰扰间,迎來了公主府与林府的囍日。
一切按着规矩办,倒沒什么新意,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