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玉眨眨眼:“难道是因为……”我。
林思贤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他犹豫了一下,视线悄悄扫向身后离得远远的丫鬟媳妇子,觉得她们应该听不到,这才小小声说道:“府中原本安排的人多是在京城买的,还有上头(先皇责内务府)安排下來的,也不知都有哪路人马,趁着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我爹也放了很多人出去,说是给他们的恩典,连赎身银子都不要了。”当时那些仆从拖家携口的跪在前院哭求,大有要闹上一闹的苗头,甚至有人都求到祖母跟前去了,幸而老爹提前打了招呼,祖母也知道马虎不得,倒是借口身体不舒服躲在自个院子里沒有出來揽事。
傻子都知道,老爷要高升了,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而且还是明晃晃的告诉外人他们的來处不正,更是不好找下家,若是不趁此闹上一闹捞多点好处,出去了他们靠什么过活,先头的主子倒的倒散的散,哪里还会顾得他们的死活。
后來公主府上派了个宫里出來的老嬷嬷过來,说是看看亲家还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看到这般情形立即呵斥一番,还搬出了宫里的规矩,皇上的恩典什么的,甚至说各王府公主府此番也恩典放了一批积年的老仆出去,让他们举家回老家养老含饴弄孙去了,多好的事情啊!有什么可闹的,而且他们以奴仆之身逼迫朝廷官员,这是何居心。
大帽子一扣下來,总算堵住了那些不安分的嘴,管家一看机会难得,立马由角门将人都遣送到庄子上去了,据说拉了足足有十辆大车,却是分批次分时间地点送走的。
彼时满京城活下來的勋贵官宦人家都在整顿自家内务,哪里顾得上看别家热闹,这事也就沒有闹得太大,影响不到什么,若是落在平和时期,林家一个苛刻下人的恶名是跑不了的,少不得御史们也会上本参奏林老爷一番。
宋如玉微微张着嘴,又闭上了。
她还能说什么,早知道林老爷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之前隐忍不发,一是为了制造假象给那些钉子们传递错误信息,一是为了顾全大局不能妄动吧,事情一定下來,他出手倒不用留情了。
“那现在,认识我的还有几人。”她可不相信那些老人全都打发完了,起码老太太身边就有几个是她的陪房,那些是不能随便处置的,也不知道那帮老太太们看到自己会作何感想。
林思贤侧过脸看了她一眼,抿唇笑道:“世间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这身份性别却是不容弄错的,如今你已是我的妻,是殿下亲口认下的女儿,上了皇家名牒在宗室落了印的,又有谁敢质疑。”而且,祖母视力不太好,未必还会记得三四年前一个沒有见过几次面的小辈,倒是祝嬷嬷和锦绣彩霞……
林思贤微微皱眉,安抚似的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万事有我。”
宋如玉微笑着轻轻摇头。
然后,林思贤又简单快速的介绍了家里现在都有些什么人,亲戚又來了多少,今天有可能会见到谁,跟宋如玉从公主妈那里拿到的资料一样,倒是沒什么太大的出入,只是她对于从未谋面的林老太爷很是好奇,据说这林老爷子文采倒也不差,只是他读书却不为当官,家里又有几个闲钱,养出他悠闲避世的性子,终日里就喜欢些山山水水花花草草的,偶尔也研究一下医书,捣弄些膏药丸子什么的,甚至在年轻的时候还调弄过脂粉香膏给爱妻使用,当时被人传为佳话,且老太爷又懂得养生之道,并不耽于美色,除了妻子,竟是一个姨娘通房都不要。
宋如玉在洋槐镇的时候沒能遇上林老太爷,是因为那会他四处云游去了,据说老头子还迷上了佛理道教,偶尔也跟些得道高僧或是有真本事的道长们探讨一番,游山玩水好不得意,有时一出去就一年半载的找不到人,就是书信往來,往往也是今天收到的是云台山的來信,沒准下一次就是在武夷山寄來的了。
也幸好老人家身子骨强健,身边又带了三五好手,行事低调不惹人注意,一路行來倒也安全。
有意思的是,林老太爷比宋老太傅小十岁却又比驸马的爹,,也就是宋如玉的亲爷爷大十岁,年纪卡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年少的时候也曾经跟宋太傅称兄道弟,可他儿子生得迟,孙子又生得晚,这么两代人拖下來到了林思贤这里,倒跟宋如玉年龄差不离了,偏这会两家还结成了亲家,也不知到时候林老爷子跟宋老太傅相见,又该如何称呼。
很快就走到敬慈堂院门外,两人被迎了进去。
屋子里都是人,宋如玉只略略扫了一眼,就垂下眼睫,稍微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思贤走到正座两位老人家跟前,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接过一旁大丫头奉上的茶。
“祖父,孙媳给您敬茶。”
“好、好。”
林老太爷高兴的连道两声好,直接从腰间荷包中摸出一个鸡血石印石,递给宋如玉。
宋如玉正要伸手接过,突然听到林思贤的声音。
“祖父,孙儿以及孙媳年纪尚轻,阅历不深,沒经过事,当不得您的厚爱。”
宋如玉立即缩了手,抬起脸來,笑吟吟地跟着接话:“是啊!祖父,孙媳这才刚进门,什么都沒弄明白,两眼一抹黑的,您突然给出这么一份大礼,孙媳受不起啊!”不管这印章有什么古怪,推拒掉总沒错,说完,她视线在老爷子身上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