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巡的队伍启程返京之时已是大阅之后的第三日,康熙这几日来算是很不错的心情听了禀报胤禟一直高热不退时全部化为了泡影。
“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高热不退了?!”
跪地上的太医被康熙这么一喝问,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九……九爷是因为先前水蛭进耳溃了痈,臣……臣等尽力治,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康熙大声打断,看着床上陷入昏迷中满脸烫红的胤禟,恼火不已:“尽力治怎会一直这么昏迷着!们都给朕听清楚了!九阿哥若是有个好歹朕唯们是问!”
几个随行的太医惊吓之下直磕头,随即又扑到胤禟床前忙碌起来。
“汗阿玛……”
康熙转头瞪了胤禔和胤礽一一眼,骂道:“们看看们做的好事!有们这么当哥哥的吗?!”
只骂了两句,便又没有了心情再说下去,烦躁地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则留了下来守着。
胤礽看了一眼一直昏迷着说胡话的胤禟,轻皱起眉,很干脆地告退转身走了。
房门外头,胤俄红着眼睛跪地上满脸都是眼泪,胤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理也不理径直走了,胤禔上前叫他起来:“跪这做什么呢?汗阿玛又没怪。”
胤俄抬起小脸润湿着一双眸子,可怜兮兮地瞧着他:“要不是推的九哥,他就不会这样了。”
“那也是意外,也不是有意的,不用太自责了,赶紧起来吧,胤禟不会有事的,这里跪着被汗阿玛看到了反倒是恼火。”
“可……”
胤俄还想坚持,胤禔叫了他身边伺候的嬷嬷来将之给带了走。
胤礽回了自己屋里去,将随行的洋师傅张诚给叫了过去,开门见山地道:“九阿哥得的是溃痈,爷看那些太医束手无策,再这么拖下去不是个法子,爷就问问,应当是懂西洋医理的吧?有没有法子能救他?”
张诚听了一下懵了:“医理?臣只略通一二,但若是众太医都没有法子,臣怕也只是无能为力……”
“不试试又岂会知道不行?”胤礽想着前回虽然不是这样的原因但胤禟却得的同样的病,也是差点就送了命最后是被个洋传教士给救了回来,所以试一试总是没错的。
虽然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个成日吵个没完的弟弟,但却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没了。
张诚犹豫了片刻,道:“殿下,这事臣实是为难,不过臣倒是有个旧友,眼下也正好京里传教,他本就是学医出身,若是请他去给九殿下看病,兴许能有法子也说不定。”
胤礽点了头,知道他也是不敢亲身上阵怕有个万一要担上罪名,道:“行,去写封信给的友,爷再去与皇上说。”
入夜之后,雅尔江阿趁着少找了上了门去探望,守着胤禟的侍从见是日日来看他的宗室阿哥,便也没有阻拦让他进了去。
胤禟闭着眼睛睡得很不安稳,小脸皱成一团,雅尔江阿看了他一阵,轻弹了弹他的额头,低骂:“笨蛋,才一会儿没看着,就弄成这样了。”
胤禟支吾了一声,脸无意识地往他手上贴。
雅尔江阿轻叹了叹,对这个骄傲得像个花孔雀一样的九阿哥,他确实是很喜欢的,打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止不住地想要亲近,那种心情与对那高高上可望而不及的皇太子却并不相同,一个是他只能抬头仰望永远都触手不及的主子,而另一个虽然他也要对着他自称奴才却总觉得是他可以贴近的。
如今胤禟病成这样,要说真正难受的,雅尔江阿绝对算得上一个。
因为胤禟突然的病重,一众太医都瞧不出好歹来,从最开始的耳朵疼到头疼,然后高热昏迷,眼见着他一天比一天虚弱,康熙也不敢再耽搁,下了令急行回京,命太医院上下一齐会诊,只是会诊来会诊去,胤禟已经病迷糊了,康熙急得团团转,太医院也没能给出个确实有效的方案来,随后胤礽便将张诚那同样是传教士的洋朋友给举荐了上去。
康熙虽然对西学颇有兴趣,但这西洋医理毕竟之前都只是听得纸上谈兵,也并不是很敢贸然尝试,最后还是身边一直给他讲学的洋传教士白晋给做的担保,眼见着胤禟昏迷了十几日依旧没有起色,干脆也就死马当活马医了,将那懂医理的意大利传教士卢依道给召了进宫来,特命其给胤禟医治。
虽然眼下是春季时节,但下过一场春雨过后,天气便又转凉了,而一路去到塞外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劳力费神,所以那边胤禟还重病不醒,这边皇太子就又病倒了。
康熙听得胤礽病了的消息时才刚下朝,本是准备去看胤禟,听了毓庆宫来报,没有多考虑,转而就急匆匆去了毓庆宫。
胤礽半靠榻上吸着鼻子,只觉自己实是倒霉了些,不过是昨晚睡觉被子没盖牢实,结果就又病了,来了两个太医给他诊脉,康熙旁认真看着,听了太医说胤礽只是染了风寒并不严重,终于是放下心来。
吩咐了去熬药,康熙手指敲着胤礽的额头,斥道:“都这么大个了,怎么都不知道顾着自个的身子?就不能让朕省省心?”
胤礽低下头:“儿臣知错了。”
“朕不是怪,朕是担心,九弟还昏迷着不醒,要是再病倒了,叫朕怎么受得了?”
听着这话,胤礽心里蓦地涌上一阵心酸,道:“汗阿玛今日没去看九弟吗?”
“本是要去的,听闻也病了就先来了这里,一会儿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