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贝勒在东宫借宿一宿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当然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如胤礽所说,胤禟只是个小角色,也没人有兴致逮着他做文章。
康熙那里,也只是在俩人一块去请安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得到是因为大雨阻隔不能出宫的理由便也就没有再说。之后上过朝,胤礽叫住正准备走的胤禟,与他道:“出宫去?捎爷一程,爷也要出宫。”
周围不少官员在看,胤禟压低了声音,讨饶道:“太子爷您放过臣弟吧,您要出宫做什么要跟臣弟一块,何况臣弟还要去办差。”
不是胤禟不乐意,实在是跟太子爷走太近了总归很多人盯着看着的,尤其他也才在东宫住了一晚,这会儿又要同乘一车出宫去,难免不会惹来闲言闲语不是,当然他自己是不太在乎的,不过就是不想再给胤礽惹麻烦而已。
但其实胤礽更加不在乎,在胤禟还在絮絮叨叨地劝他放弃跟自己一块出去的念头时,就已经被跟着太子爷的侍从拥着跟在胤礽身后走了。
胤禟无奈侧过头,走之前最后看到的是胤禔状似无意瞥向他们的目光,免不得缩了缩脖子,暗道倒霉。
“行了,别装了,”胤礽道:“反正你去不去办差都没差,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勤奋。”
胤禟哭笑不得:“二哥您出宫去到底是去做什么的?”
“过两日就中秋了,去庙里给老爷子祈福。”
“您是不是跟大哥吵架了啊……”话一出口被胤礽冷冷一瞥,当下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胤禟赶紧讪笑着闭了嘴,不敢再提。
之后陪着胤礽回东宫换了身衣裳上车离宫,被逼无奈的胤禟当真就跟着胤礽去城外的寺庙上香祈福,胤礽在佛前一跪几个时辰,十足的虔诚,半句话不说。
闲极无聊的胤禟悄声问他:“二哥,您出来怎么就只带几个人的?”
许久过后,在胤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才轻飘飘地甩出一句:“爷是私下里出宫,带那么多人做什么铁血狂少。”
响午过后,在庙里用了一顿简单的素膳,俩人上了车回城,外头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胤禟揭起窗帘子朝外头看了看,叹道:“幸好雨不大。”
胤礽也看了一眼窗外,却突然开口吩咐:“过了前头那条街右转然后靠边停下。”
“啊?”
胤禟莫名其妙,等到车子停下来再次朝外看,才恍然回过神,前头再转个弯就是大哥府上了……
胤礽已经推门下了车去,露出了从早上出宫起到现在的第一个真心的笑脸:“小九儿,谢了,回去吧,一会儿派人送个口信去宫里,就说下雨了,爷在你府上借宿一晚,明早就会回宫去。”
话说完,胤礽已经微抬了抬下颚,从身旁的奴才手里接过伞,转身走了。
胤禟欲哭无泪,敢情太子爷从一开始拉着他一块出宫就是打了这个主意。
马车就停在王府后街不起眼的侧门旁,胤禔撩起车帘子,那把他看了许多年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太子爷所有物的杏色油纸伞在漫天雨雾中渐行渐近,一身藕荷色私服的俊美青年嘴角衔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来。
胤禔回过神时,胤礽已经上了车来:“怎么?看傻了?”
胤禔握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沾到脸上的雨水:“太子爷可是让我好等。”
“我总不能一出宫就直奔你这里来吧?”
胤禔笑了笑,没有再说,吩咐外头赶车的出发。
车行了半程却突然被人拦住停了下来,外头传进来的声音略显陌生:“车内的可是直亲王?”
胤礽一眼横向胤禔,翻了个大白眼,没有推开窗隔着模糊的窗纸隐约可以看到外头依旧是僻静的街道,应该说是他们都是绕远路挑得不起眼的小路走。
“嗯。”胤禔尴尬一笑,拍了拍胤礽的手安抚他,低声应了一声车外人。
车外之人赶紧问安,顺便自报家门,原来是恭亲王府的二阿哥满都护,虽然也是他们堂兄弟,不过因为平日里往来不多,一时倒是没听出来。
对方似乎很热情,在车外絮絮叨叨地说着是看到了胤禔身边的内侍方顺才猜到车内的是胤禔,胤礽顿时庆幸自己带的都是众人面前不常露面的心腹,顺便又剜了胤禔一眼。
胤禔无奈不已,低咳了一声,道:“本王还有事要办,你若无其他事便先走了。”
之后也不等外头的人回答,便吩咐了赶车的重新出发。
车走远了胤礽才没好气问道:“满都护是怎么回事?”
胤禔赶紧解释:“也就是向我示好过几次,我其实挺不耐他的,不过好歹是我们堂弟,我也不能太给他甩脸色了是不?”
胤礽轻哂了一声:“爷倒是奇怪了,从前他扒着胤禩,这一回胤禩完全没机会了又往你身上贴,他就这么看不上爷这个皇太子?”
“太子爷你也看不上人家不是,”胤禔再次拍了拍胤礽的手:“因为海善的事情,他怕是觉得你故意针对他们府上不敢沾惹你,老四如今又被夺了差事,他自然另找墙头栖了。”
“那是海善那家伙自作孽不可活。”胤礽撇了嘴,懒得再说下去都市妖孽特种兵。
胤禔的别庄胤礽这是第三回来,也是在胤禔磨了他许多次的情况下才答应下来,最后还得借着胤禟来掩人耳目。
胤礽端着热茶坐在回廊边,欣赏着雨水落在湖上跳跃的姿态和湖面泛起了如烟似雾的水汽,良久,轻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