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略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恭敬弓着身子的太监,不由得蹙起了眉,小太监只当他没听清楚,再一次重复:“十三爷,太子爷有请。”
请是假,传他去才是真的,胤祥虽极其不想去,却也不得不从,点了点头,示意小太监带路。
胤礽看着跟在太监身后微低着头进门的人,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笑意,挥手叫候着的人都退了下去。
门阖上之后,胤祥见胤礽只是打量着自己却并不说话,一时心下忐忑,干脆自己先开了口:“不知二哥叫臣弟来,所为何事?”
“十三弟是看爷不顺眼吗?”
胤祥楞了一下,当下低下了头,佯装镇定道:“二哥说笑了,没有的事。”
胤礽半点没有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没有,你为何要做陷爷于不义的事情?”
“臣弟没有。”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胤礽轻哂:“你是想看着爷与皇上再大吵一架?最好彻底惹怒了皇上将爷提前赶回京?让南边的官员人人都知道爷这个皇太子被皇上厌弃?想得倒是挺好……”
“……臣弟不敢。”
“你想要什么?爷的太子之位?你前头还有十几个兄长,轮得到你吗?”
这还是头一回,胤礽这么毫不掩饰地在人前说出这样的话来,言语里带着十足的轻蔑与不屑,胤祥惊得一下就跪了下去:“太子爷的话,臣弟不敢认。”
“你是说爷在冤枉你?”
“还请太子爷明鉴。”
胤礽在他面前的椅子里坐了下去,一手捏起了面前跪着之人的下颚,强迫他看向自己,轻眯起了眸,冷声道:“老十三,你给爷听好了,爷不管老四给你灌了什么迷汤,你识相的就最好少多管闲事,别跟着他瞎搅和,否则……”
胤礽没有再往下说,手上的力道却渐渐加了重。
胤祥被他捏得下颚生疼,用力咬住了唇,迎视着他却不敢吭一声,半响过后,胤礽套着扳指的拇指抚上了他的脸,胤祥只觉得脸侧一阵刺痛,虽然看不到,但胤祥很确定他的脸是被划破了,胤礽应当是在扳指里头藏了刀片之类的东西。
胤礽看着他的眼睛里渐渐有了惧意,唇角慢慢扬起,继续道:“老四已经被半圈禁了还不死心?还是你在自作主张?”
“和……和四哥没干系,是我……”胤祥终究是绷不住再装不下去,开了口自己也才惊觉语气里的颤抖。
脸上渗出的血珠已经沿着胤礽手指上的白玉扳指滑落,鲜红的颜色,刺目不已来到大唐的村官。
“你对他就这么忠心?啧……真是难得。”
胤礽撤开了手,看着他红了的眼睛和鲜血淋漓的脸,撇了撇嘴,道:“你回去吧,哦,你可以去汗阿玛面前再告爷一状,这回也别再拐弯抹角地找什么御史弹劾了,直接就这么去他面前,与他哭诉是爷划破了你的脸,指不定当真能如你所愿,让爷被他厌弃赶爷回京去呢。”
“臣弟不敢,真的不敢……”
“滚!”
胤祥不敢再说,灰头土脸地爬起身退了下去。
胤礽喝过茶心里舒坦了些,贾应选进来,递了封信给他,低声禀报说是京里才送来的,胤礽接过,快速浏览了一边,轻嗤了一声,吩咐道:“去给爷把老大传来。”
“啊?”
“啊什么啊,爷叫你去传直亲王来,你废话那么多干嘛?”
胤礽和胤禔要见面都是私下来往,这么光明正大传人来的时候还确实是不多,也难怪贾应选会惊讶,不过既然是胤礽吩咐的,他也不敢多说,这就下去差人去办了。
胤禔不消一刻钟就来了,显然也很意外,进门就笑着调侃起了他:“太子爷今日怎么这么大方了?”
“你觉得你见不得人?”
“那倒不是……”
“爷能传其他兄弟为什么就不能传你?”
胤禔明智地决定不与他磨嘴皮子,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了,喝过了茶才问道:“说吧,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不痛快了。”
胤礽轻哼:“除了你还能有谁?”
“你方才传了老十三来?”
胤礽抿起了唇,移开了目光。
“教训了他?”
“……”
“总不会是抽了人一顿吧?”
胤礽蹙起眉,不耐道:“不说他了行吗?”
“好吧,你叫爷来是想说什么?”胤禔说着也注意到了胤礽手里的那封信,微抬了抬下颚,问他:“谁写来的?”
胤礽没好气地将信扔给他:“你不是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为了对付老四拖爷下水,自己看吧。”
胤禔好奇地接过,先瞥了眼落款,诧异道:“老八的信?你跟他私下里还有往来啊?”
胤礽白了他一眼,根本懒得回答这样的问题。
再仔细看信的内容,原来是封请罪信,是胤禩替胤俄向胤礽请罪的,说是胤俄因为被胤禛利用做出头鸟,又自己的舅舅也被他拉拢了去心有不平,才想给他个教训,只是一时糊涂,用错了法子,拖了太子爷下水,还望太子爷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并且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
胤禔敲了敲下巴:“老八这么上赶着替老十请罪做什么?还是他也有份?这是他主动写给你的?”
“怎么可能,”胤礽哂道:“是爷先给他寄了封空白信去,这是他给爷的回信。”
其实胤礽一早就怀疑这事跟胤禩和胤俄两个有关了,也就这俩最想看着老四倒霉军色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