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一次见到她了,可是尼牟的心里却是格外的凌乱。远远眺望着南诏銮台上缓缓走下来的兄妹二人,他只觉得仿佛是吞了只苍蝇似的,那种滋味让他恶心得有些想吐。但是不管怎么样,和谈依然还是要继续下去,虽然眼下南诏看上去还不是吐蕃的对手,可是这匹狼始终还是狼。想起曾经雅州时候的那一战,尼牟不禁觉得背心一阵恶寒。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竟然敢亲自立于墙头去为了沙场上的部下摇旗助威,要知道那城下的对手可是汉唐的神策大军主帅李晟啊!要知道那人可是众所周知的神箭手,当初正是因为他将吐蕃大将一箭射杀于马下,最终才得以重用。
那小子真是不要命的家伙,可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家伙却丝毫不费一点儿力气便得到了那妮子的芳心。远远地望着他们,尼牟的心里格外不是滋味,紧握着的拳头咬紧了牙关,眼中透着愤恨与不甘。身边的贡布一见这情形,连忙悄悄地推了推了他。尼牟陡然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嘴角尴尬地往上微微抽动了几下。
贡布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然告诉他应该怎么做。尼牟心领神会,连忙收去了刚刚的失态,换上了一脸虚伪的欢喜。朝着贡布微微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笑呵呵地朝着前方的南诏銮驾迎上了去。
而与此同时,忆昭其实已然注意了对方的变化,不由嘴角泛起一抹他人几乎无法查觉的笑容,跟着大哥走下了銮驾。
“吐蕃国世子牟尼见过吾皇,祝……”
“呵,吾皇?”见他那客气模样,忆昭还真是有些不大习惯,不等他将话说完便赫然打断了他,“尼玛世子,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并非南诏之人,却为何要对我大哥称‘吾皇’呢?”
这本是一句嗔笑之言,尼牟听罢却是一脸尴尬,抽搐着嘴角闪烁着目光,想要看她却又似乎不敢看她,“公主殿下……”
“哎!”忆昭又一次地打断了他,带着几分玩味地从寻的身后踱步到了他的面前,负手打量着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嗤之以鼻道:“尼牟……啊不,尼玛殿下,之前我记得咱们在雅州时候我就说过,如果咱们再见面,我可是要揍你的哟!”
“小昭!”寻听到她这话,也不禁被她吓了一跳,这丫头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如今前来的目的是与他们和谈,她自己不是也说过,南诏眼下还是反叛的时候,倘若真要与他们撕下脸来那不是自讨苦吃还是什么?
忆昭却在听到他呼喊之后“咯咯”大笑起来,抬手一挥,拍着尼牟世子的肩膀大笑回应着:“哈哈!哥,你当我真是那么小心眼儿吗?我不过是感觉很久没有见到老朋友了,见面开个玩笑而已。你说是不是呀?尼牟世子殿下!”
那一挑妙眉和那莫名的幽香几乎让尼牟瞬间迷惑无法自拔,原本就对于她有着深深地好感,且上一次与她相遇,虽然得见其容却并不像这一次这么接近的。特别是那一阵清香,如此地沁人心肺,让人简直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仿佛是在梦中一般。
而忆昭却悄然地注视着他,灵动的眼中闪烁着光华。
“来人啊!还不快点儿上酒!”不等尼牟反应过来,忆昭已然先声夺人,让南诏侍者献上酒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傍边一直沉默观察着的贡布却忽然笑呵呵地凑上前来,对着忆昭拱手笑道:“公主殿下,在下乃是屠垂辈迹早闻公主殿下威名却终始都不曾见到,如今一见果然是巾帼须眉,真是令在下蓬筚生辉啊!”
“呃”忆昭一怔,扭过头来打量着他。只见此人生得十分瘦小,与吐蕃那些彪形大汉相比起来着实不太一样,可是一双绿豆似的眼睛却闪烁着光芒,似乎很有心眼儿的样子,而那笑容就更是让人心里不安。都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且他又自称是谋士,难怪这“尼玛世子”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聪明,看来并不是他真的聪明了,而是身边有了高人啊!
当然忆昭并不知道,当初那个让南诏将自己送去和亲的提议之人便是他,此刻相见还并不是那么的怨恨。只是莞尔而笑道:“哟,这位是谁啊?什么威名不威名,什么蓬筚生辉,这哪儿来的什么蓬子啊?我怎么没有看到呢?”一边说着,她一边抬头望了望天空,嘴角却泛起了狡黠地笑容。
这一切落在寻的眼里却是担心在他的心中。他知道这贡布的来历,也知道此人乃是吐蕃国主最为信任的谋士,如今这场“和谈”竟然连他都来了,看来这一场“和谈”还真是一场棘手之战。
“原来是贡布大人,真是久仰大名!”赫然上前,寻礼貌似地微微一拱手,目光却悄然扫了一眼身边的忆昭,恨不得将她一把拖到自己的身后。可是她却显得根本不在乎,虽然也同样地回了他一眼,可是她却并没有半点儿退后的意思,反而更加嚣张地对着他身后的侍者大声地问道:“酒呢?你们怎么了,难道非要让我大哥亲自下令你们才听吗?”
此言一出,尼牟和贡布悄然地交换着眼色,看来这丫头这“公主”还真是有些“公主”的样子啊!贡布毅然一笑,“公主殿下远道而来,我等乃是地主,这接风之酒怎么反而要让公主献上呢?”
谁知忆昭听闻却是陡然一惊,扭头望着寻,眼中充满了狡黠地疑惑,“啊?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丽水不是南诏的土地吗?”
“……”好个妮子,贡布闻在耳中却恨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