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对于六盘的强势进攻已然持续了近一日了,可是却依然不见南诏大军来求援,尼牟已然知道大事不妙,心中无比恼怒,可是恼怒又能有什么办法?本以为大唐追兵之前一直在追赶着南诏军队,而且他们也一直都在林子中穿行,这么多日应该是已经给甩掉了吧?
而尼牟对于用军之道那是极其不了解。之前其副将已然告诉过他,万不可在此处多做停留,可是他却根本不听。因为一来之前十来日的奔逃已然让他疲惫不堪;二来大军的确是需要停下来补充给养;三来军中对于自己当初扔下盟军而独自逃亡怨声载道,他亦是想借助于此次机会安抚军心。
而且之前他的确也曾经考虑过,七盘地处险地,上有七盘雄关乃是退离西川的必经之道。此处地处险要易守难攻,而七盘一过便是维、茂二州,那都是之前联军已然攻占之地,因而在此修整应该是万无一失。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汉唐大军会先自己一步而到达此处,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放出狼烟竟然无人前来求援。如今自己腹背受敌,尼牟那是恨得牙痒痒,想当年吐蕃待那南诏可谓不薄,虽说自己之前的确不应该扔下他们而独自逃命,可是眼下自己有难他们为何不前来求援?尼牟想不明白,难道当年的救国之恩,还不足以弥补当今自己的一次小小的过错吗?
当然尼牟并不知晓,与此同时的南诏大军此刻其实也并不轻松。逃离了七盘雄关,所行山道更加的艰难。都说蜀道难行,难于上天清天,而这最难之处莫过于四大雄关,这七盘雄关便是其中之一。而南诏大军原本其实也没有打算从此通过,一路向着西南而行,本应度剑南而南下回归南诏。可是两日前吐蕃却忽然来使,说在七盘雄关相汇,以至大军无奈又北上。而这北上的一路,那是说不完的艰险,且不说那山路难行,许多地方甚至都是临时搭桥设梯才能安然通过,而且一路北上与唐军交汇的机会都会大大地增加,给养更是成为当下最为严重的问题。
而如今得知唐军已然先于吐蕃一步到达七盘,那么若再是执意北上求援,无非是去自投罗网,只怕到时连那剑南雄关亦然无法度过,那到时又有谁来求援自己?
寻带领着麾下那仅剩的近三万残兵,在得知了吐蕃已然被困之后,也只能望而却步地调转方向一路返回,挥军南下。然而这难下的路却比来时的路更加地艰难了。之前来路显然已不能再走了,因为这一路行来身后便一直发现有唐军的踪迹,而如今唯一剩下的,便已然只剩下了一条沿着岷江绝壁而行的凶险通道。但不管怎么着,这已然是通往南诏的唯一的一条路了,众人虽然已是极度的疲乏,可是在面对着强烈归乡**下,毅然地攀爬在那湿滑的绝壁上。头顶是巍峨的巨石,身下是数百丈深渊和那奔流的江山,一不小心失足而落便是尸骨无存。然而即便如此又有谁能够挡得住众人归家的信念。
而忆昭却根本不知道这是哪儿,几日以来跟着众人攀爬在这绝壁之上,心里的不安却时时折磨着她。
——天哪!这也算得路吗?每当看到有人从那绝壁之下失足落下,忆昭的心里便是一阵强烈的抽搐,多少次想要施展自己的御空之术去救那失足之人,可是丹田如今空空如也,莫说是别人了,只怕若是自己失足落下也只能任凭坠落江中,想不到自己一世傲然,却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小昭,注意脚下,那块山石不稳!”蒙安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蓦然回过神来,忆昭微微地扬了下嘴角,“谢谢二叔提醒,我会小心的!”
不远之处,寻回过头来望了一眼,黯然失落却又无可奈何。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与自己说过话了,甚至连正眼也不愿意多看自己一下。寻的心里来自各方的压力俨然让他喘不过气来,这漫长的山道要到何时才能走到尽头,而她与自己难道以后都只能像如今这样吗?
“皇上,小心脚下!”然而就在这时,分心的寻脚下却是一个踉跄,身边的御林副将杨慕青连忙一把拉住了他。这是个从小习武的硬汉子,无论是轻功还是硬功都十分了得,若非如今有他在身边,寻不知道自己是否早已坠崖而死,或许这便是上天对于自己的惩罚。
“二叔,这儿是哪儿了?咱们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山谷?”接过蒙安国递来的水,忆昭轻咂了一口,润着喉咙。这该死的天气着实让人憋闷得慌,若说要晴就痛快的晴,若说要雨那就痛快的雨,也不知这儿的分管龙王是谁,让人整个一身黏稠,这该死人间!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为何要将自己丢到这儿来受苦!
蒙安国抬头望着望远方,轻蹙着眉头略微思考了片刻,“这里……这里应该……应该快到大渡河了吧?”那是一声疲惫的回答,却在忆昭的头顶仿佛是惊雷炸开。没错!她熟知历史,特别是对于南诏的历史她早已清明于心,这场战争的起末,虽说在历史上不过是短短数言,然而这数言之中谁又能真正体会身于其中的痛苦呢?
“大渡河!?”一声惊呼,忆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了,一双无论何时都是极美的双眸怔怔地凝视着蒙安国,水壶在手中剧烈的颤抖,或许不应该只说那水壶,而是整个的她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蒙安国不禁一怔,被眼前她的表现所吓了一跳,“小昭,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还是……”
忆昭却黯然地垂下了